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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红峡青灿 于 2023-8-21 00:33 编辑
灰蓝的天空不发一语,黄沙的荒野寂静无声。遥远的天边,好像有甚么东西在飞,克基斯瞇著眼往那边望,却始终看不清楚是甚么。

他皱起眉头,参照周围建筑的大小和距离,想著以他那傲人的视觉不应该看不清楚,他可是天空之王,二战后美军史上击落敌机数最多的飞行员,是特种部队黑鹰的王牌啊。对著天边他又瞇了瞇眼,想著大概是自己眼球太乾涩了,湿润一下就没问题了。

润滑了乾涩的眼角膜,克基斯看见那玩意好像是燃烧的引擎,红彤彤的内部散发著火光,亮得将周围战机的轮廓都模糊了,对比度太高,分不清楚那架战机是甚么型号,只知道那玩意背对著自己。克基斯又眨了一下眼,湿润的液体再次掠过眼球,他发现那东西好像不会动,一直黏在天上,一动不动。

单引擎、小型……见鬼了!怎么可能有不会移动的喷射战机。天空之王在心裡啐道,美军确实正在研发能滞空的战机,但克基斯很了解那些玩意不长这样,新方案的模型机要不是带著螺旋桨,就是体型更加庞大或者不流线,他细细从脑海裡检索,找不出相符的形状。

那,就是敌机了。

敌机!在我美国的领土上?

不对……这裡是哪?这裡好像不是美国吧?

这裡是……操你妈,无线电又没讯号。

甚么嚣张的混帐!敢屁股对著我?打下来!

算了,先过去看看,是甚么鬼玩意我不太清楚,或许也不是飞机?

克基斯又看了看周围,突然觉得那些房舍和电塔忽远忽近,山峰和树丛也忽大忽小,路好像是往上斜但斜坡很浅,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很怪,彷彿全黏在一张纸上,分不清楚谁近谁远。

他困惑的又眨了眨眼,右手握紧控制杆想拉高机头,手指才动了一下就卡住了。克基斯想起自己应该戴著增加摩擦力的手套,他又用力抓了一下,感觉这操纵杆怎么有点软?黄瓜钮也不见了。

满腹疑惑的天空之王又看了看那一动不动的"敌机",觉得肯定是自己眼睛乾涩,空战打得太久,专注盯著敌人没眨眼的时间太长,眼角膜乾得发炎了。回去后得点眼药水,现在就先自然湿润一下吧,他想著。一边眨眼克基斯手上没閒著,那质地很奇怪的该死操纵杆一点都不理会他的控制,完全没有往上飞,克基斯用力抓住它,左手也放开推进器来帮著搞定奇怪的操纵杆,但左手却被一个长条状东西勾住,他没低头看,专注地盯著敌机,只用手指摸了摸,机舱裡所有东西他都很熟,不必用眼睛看。

是一根软管,远细于供氧面罩上的通气管,奇怪的横在自己左手和身体之间。

这是甚么?克基斯低低的骂道:「哪个低能把杂物放座舱裡?妈的智障。」接著把那根碍事的管子扯到一旁。

一瞬间,视野中全部的东西都消失了。

※          ※          ※

克基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现在是甚么情况,他抬起自己的手,发现自己没穿飞行装,手腕上黏著两三片白色的玩意,上臂以上被奇怪的灰色布料紧紧覆盖,非常紧,紧得他浑身都在发痒,甚至有点疼。

他想把那灰色的玩意剥掉,便伸出手指抠著边缘。

「长官!别弄那东西!」冷不防有人叫他,克基斯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副官杰佛逊‧劳德站在后面。克基斯见到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杰佛逊身上穿著笔挺的军礼服,胸前挂著勳章,左手拿著礼帽,一头金髮打理得英姿焕发,脸上也微微散发著光,那双外圈如海蓝宝石瞳孔是矢车菊色的眼眸比任何透钻都闪,阳光从他侧边洒下来,彷彿要通过他的身体似的,整个人帅得晶莹剔透。

「你怎么穿成这样?」克基斯大感不解,行事曆上最近好像没有甚么重要场合,何故杰佛逊精心打扮了自己?既然副官都搞成这样,那自己肯定也得好好打理出席吧?于是他对杰佛逊伸出手:「我的礼服呢?烫好了没?」

英俊挺拔的青年笑了笑,低下头对他致意:「长官,你现在不需要啦。」
「不需要?」克基斯一头雾水,他看著副官走到自己身边,但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过分靠近甚至黏上来伸手闯进他的身体界线,杰佛逊只是站在他身边约一米的地方,爽朗的笑著看他:

「你现在需要的是放轻鬆,好好休息哦!」
「休息?我哪能休息!」克基斯提高音量:「正在战斗啊白痴!我现在在打空战!你脑子被座舱盖夹了吗?」
面对长官一如既往的臭脾气,青年只是笑著摇头,继续用温和的声音说:

「没有,现在没有在打空战,飞行已经结束了哦。」
「那现在在干嘛?」

「现在,」杰佛逊低下头,轻轻地说:「中校已经降落了。」

※          ※           ※

两人坐在熟悉的基地跑道边,克基斯常常抽菸的地方。

清晨的微光中,空气还有点潮湿。他们看著一架又一架的战机精准的起飞和降落,升空的很快消失,降落的来自远方,面前万里无云的天上,甚么都没有。正是日常不过的A-17练飞,两人生命中相识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开场。

「杰佛逊,你甚么时候升少校了?」克基斯突然问,他觉得自己找到杰佛逊整个人很不协调的原因了:这傢伙的军衔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
杰佛逊笑了笑:「很久啰!好几年前就升少校了,你还在我的受勳典礼上发表了一小段致词呢,而且典礼结束之后还陪著我很久很久,直到大家都回去了,你还不肯走。」
「有这回事?」
「有喔!」杰佛逊微笑著说:「你还帮我缝了军礼服的肩章呢,我知道那是你自己的拆下来,并不是发给我的那个。」
克基斯冷哼一声:「你不想要吗?」

「想要啊!当然想要,」杰佛逊笑嘻嘻地拉著自己的军服:「能拥有长官你的东西,能被你一直记住,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克基斯轻轻的点头,没回应,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情绪涌上来了,但他觉得这现象很奇怪,不明白自己为甚么会有那么激烈的情绪,于是他深呼吸使自己平復,保持冷静,然后开口:

「跟你一起飞行确实愉快,整个部队你最了解我想干甚么,不用口头命令,我转向你就知道该去哪裡。」
「哈哈!谢谢夸奖哦!」杰佛逊乐不可支:「飞行超愉快的!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不当甚么鬼护理师而是加入空军了!啊~真好!感谢主我当时那么做了!」
克基斯皱著眉头苦笑:「你好像在黑鹰也干了很多护理师做的工作。」
杰佛逊无奈的点头,依然笑容满面:

「好想一直和长官你一起飞啊。」

※          ※           ※

两人走在海边,听著海潮的声音。奥蓝的天上有几架民航机在飞,淡淡的白色捲云点缀在天边,金黄的沙滩上打著几顶红白相间的小伞,少少的遊客穿著泳衣在沙与海的界线上来回欢笑。沙滩的高处有条滨海木造步道,两旁长著稀落的椰子树,碧绿色羽状的树叶在风中低语,对著漫步而来的两人沙沙沙的挥手。

太阳很大,晒得克基斯有点晕,这几年他常常觉得头晕,不知是不是弹射次数过多对脊椎和脑壳产生的压迫已经堆积到身体承受不了的程度,毕竟每一次弹射都是对脊髓损伤的豪赌。又或者只是过度劳累,大量的战斗任务和行政工作以及心理压力一直在逼迫他本就不特别强壮的身体。

但他没有跟长官报告过自己身体不适,要是他不能担负队长职责,那黑鹰的任务完成就需要死更多人。

想到这点,他又突然觉得自己胃痛起来了。好像不久前才因为呕吐带血被诊断出压力性胃溃疡,当时医生告诉他如果继续飞行就不太容易痊癒,气压变化会给胃等空腔臟器製造额外压力,病情可能会逐渐恶化影响他的工作表现,但克基斯觉得有止痛锭和胃药倒也不是不能忍,吞个药再升空已经成了他的生活常态。

杰佛逊好像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指著前面滨海步道旁的木条椅子:「我们休息一下吧?」接著不管克基斯意见抓著他手腕就把他往那裏拉著走过去。

克基斯烦躁的说:「放手!你这个娘娘腔!黏人精!」
但杰佛逊赖皮的笑著不放,把克基斯扯过去坐著:「这裡没人看啊!」
「这不是有没有人看的问题──」
「好啦好啦休息休息!躺下吧!」杰佛逊一边说,一边拉著克基斯把他按躺下,让他头枕著自己的大腿:「放轻鬆放轻鬆!」
「很噁心!我不要躺男人的腿!」克基斯开始挣扎,但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甚么时候变得力气很小,居然没办法挣开杰佛逊单手把他按在自己腿上,他惊恐的往旁边一看,却发现海浪像是窗帘般在摇摆,远方的天上好像有白幕在晃荡,碧海蓝天的景色变得有点淡。

「你太累了,长官。」杰佛逊说:「放鬆躺一下,我陪你聊聊天。」

克基斯放弃了反抗,他躺在副官腿上往上望著杰佛逊的脸,沉默著。他本就不是健谈的人,所谓的聊天,通常都是其他人对他说话的单方面沟通,他只是听著,并且思考对方的话语。虽然不善言辞,但克基斯很喜欢从别人的话语裡去了解世界的部分样貌,由于他自己的生活经验乏善可陈,别人的故事在他听来全都是疯狂刺激的大冒险或者峰迴路转的深情纪事。

「喜欢大海吗?长官?」
「……」
「大海和山喜欢哪一个呢?」
「……山吧,不太高的山。」
「是喔!那喜欢平原吗?」
「还好。」

「长官,告诉你哦,我啊,小的时候和家人住在一个平原上的农业小城裡,」杰佛逊望著大海,悠悠的说:「海一直都只是一个概念或图案,我直到离家读书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

「但那时的我却想,大海和陆地是不能同存于一个点的,可和大海一样颜色的天空却无远弗届无所不在,包覆著整个地球,所有的地方都是天空!如果能飞,该有多好啊。」
「……所以你就报空军了吗?」
「一部分原因啦!」杰佛逊低下头来对著克基斯笑,用手抚摸克基斯的额头和短浏海:「我觉得,如果我会开飞机,就能在家裡的农田用小飞机帮忙洒农药,甚至帮上我们整个城裡的人,应该很不错。」
「住手!那去上飞行学校啊?」克基斯费力的挥掉杰佛逊摸他头的手。
杰佛逊苦笑:「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直到我亲眼见到战机起飞。」
克基斯嗤笑,他太了解男孩子们的飞行梦了,杰佛逊也笑了。

「不过,小时候住的大平原上农业小城,是真的很不错哦!一望无际的牧场和草原,远方还有绿油油的山峰,男孩和女孩都会在乾草堆上爬上爬下,叫著跳著一起玩,超级快乐的!我觉得每个美国小孩都应该有这种童年。」杰佛逊面露怀念之色:「长官以后想去哪裡呢?退伍以后,想住在哪裡?」
「……我没想过。」
「是吗?那我很推荐被牧场包围的小山城,一定能让你觉得快乐。」
「……」

※          ※           ※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那就找一个……有……咳咳……有牧场和草原的地方……牧场和草原……的……咳咳……小城……」

※          ※           ※

海滩上的太阳光变弱了,几片乌云飘过来染阴了蓝天,周围慢慢颳起比较凉的风,快到傍晚了,气温渐降。

杰佛逊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说著不可以受凉要好好保暖之类的老妈妈关怀式碎念,一边盖在克基斯身上,还把缝隙都压妥避免进风,克基斯突然又觉得奇怪起来。并不是被同性过分亲近所感觉到的诡异感,而是一种很不自然的、类似于警觉心的心情在提醒他,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他转头看沙滩或者椰子树,低低的问:「杰佛逊,你以前有跟我说过这些吗?」
「没有,我是为了安抚你的情绪,让你可以保持平静渡过难关,才告诉你的哦。」
「我?我要渡过甚么难关?」克基斯想坐起来,但却发现自己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身体像火烧般地滚烫并且疼痛,他惊恐的望著杰佛逊,瞳孔收缩,喘著气:「我……」
杰佛逊继续用手轻抚他的头:「放鬆,放鬆就好了,好吗?

「你现在在经歷难关啊,可能会有一点疼,帮你按摩一下,会好一点。」说著,杰佛逊把手隔著外套放在克基斯上腹部,替他揉了揉有点抽痛的胃。克基斯看著他的手,忽然想到自己从军医那裏回来时,军医对他说的话。

「你根本就在过自虐式的生活,所有人都劝不住你,要是劳德上尉还在,他不会让你这样过日子,你近乎自杀对得起他吗?蛤!」

劳德上尉……是谁?克基斯想著,杰佛逊继续替他按摩,一种恐惧和下坠的感觉突然贯穿他的身体,一瞬间克基斯觉得自己就像被机枪打穿的战机机体一样失去平衡,他颤抖著问:「杰佛逊……你为甚么升少校……你是不是……你──」

杰佛逊看著他,平静的说:「我追晋了。」

克基斯惊恐的想起身,但仍然做不到,他觉得呼吸很滚烫,他确信自己正在被火烧,杰佛逊身后的椰子树起火了,海滩上的人群都在尖叫,海水消失变成了无尽的黄沙,燃烧的羽状叶落下来掉在地上,熊熊的赤焰却变成泊泊的鲜血。他想逃走,但身体不听使唤。

天空渐渐地变成白色,有几个很亮的光点在上面,但模模糊糊的。

※          ※           ※

「我是中校记忆中的一部分,是中校快乐的生活和眷恋的回忆所构筑出的梦境,我是中校的一部份,活在中校身上,像天空一样无所不在,包围著中校。」在纯白的空间裡,杰佛逊对著依然躺在他腿上的克基斯说,克基斯发现自己又被那灰色不明材质的衣料固定住了,他想把它剥掉,可杰佛逊再次捉住他的手阻止:

「别那么激动,放轻鬆好吗?我好不容易能和中校说说话,不要让这个愉快的梦醒得那么早……中校现在需要休息,多睡一会,让身体轻鬆一些吧,我陪著中校。」

「陪到甚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中校身边,我是中校最信赖的僚机,会在中校去冒险时保护中校,

「只是,不能再一起飞了。」

※          ※           ※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付出……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我……对不起…杰佛逊,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你怎么还愿意一直在呢?……我是一个这么……这么糟糕的长官啊!是一个让你身陷危险,最后还只能把你留下,带著博士逃走的,没有用的长官啊!」

※          ※           ※

「不要哭啊……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不知道过去多久,克基斯恢復了力气,他自己起来,和杰佛逊面对面站著,在A-17基地外教堂的山丘上,杰佛逊的身后是墓园,克基斯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裡面。

晨光中,飞鸟叫著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草地上开满了红罂粟。

「不要背负不是自己的责任和痛苦,」杰佛逊说著,又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他轻轻摇头:「长官,我很光荣,也很满足,非常幸福。」
「这是……我的回忆所捏造出的,我的藉口和自欺欺人吗?」

面前的副官一瞬间露出了倍感意外的神情,然后苦笑著摇头,把手上拿的军礼帽转了一转,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不,这是货真价实我的感受。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真正的感受是甚么,你的罪恶感才是虚伪的,是你对我的死感受到痛苦而扭曲出来的产物。」
「……我不是在作梦吗?」
「是,但也不是。」杰佛逊说:「你坐在战机裡时并没有自身悬空,悬空的是战机,所以你究竟算不算在飞呢?有升空机能的是战机不是你,因此战机会飞,但没有你的操控无法飞行,所以你究竟会不会飞呢?」
「你在跟我说甚么鬼哲学?」
「不要想,感受就好了,现在先不要想吧,你的头脑现在不能思考哦。」

克基斯的脑海一片混乱,不知道要说甚么才好,他看著副官在面前依旧像生前一样爽朗愉快,杰佛逊伸出右手,再次拉著克基斯的手腕,沿著山坡走向凉亭,路上他提了好几件两人在基地发生的蠢事情,使克基斯倍感还念。

在凉亭裡,他放开克基斯,把手轻轻贴在克基斯胸口上:「请再次信任其他人,再次跟其他人分享你的内心,和别人建立起紧密的连结吧。你将会永远带著跟我一起度过的回忆往前走,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克基斯点点头,他觉得有一股温暖且快乐的感觉,从杰佛逊手上传递到他身体裡,伴随著安稳和平静,于是他露出了安心且舒服的笑容。

他眼中的副官整个人变得像钻石的折射般闪闪发光,杰佛逊将军礼帽戴上,腾出两隻手来给了克基斯一个深深的拥抱,克基斯靠著他,觉得自己身在云端。曾经的副官将头靠在心爱的长官肩上,轻轻拍著克基斯背部。

那一瞬间,克基斯觉得时间停止也无所谓。

但很快的,杰佛逊放开了,他退回原本的距离,再次深情地看著克基斯:

「长官,接著请为自己而战斗吧!从今以后中校一定要把幸福赢来,无论未来有多么残酷和痛苦,中校一定可以做到的!因为中校无论天空有多高,都能飞到啊!」杰佛逊举起右手对著克基斯俐落的敬了个举手礼。

「祝中校武运昌隆。」

※          ※          ※

亲切帅气又过份黏人的副官走了,突然间的离开了,像水花破碎般消失了,飞走了连云气都没有留下。

克基斯望向前方,那架该死的背对著自己、欠被击落的敌机,又出现了。

他咒骂著朝那傢伙赶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讨厌的东西击坠!

赌上天空之王的名声!

※          ※          ※

「快叫医生过来!病人把排腹腔积液的管子暴力扯掉现在在出血……又休克了!」
「先急救,吉姆!艾莉丝!快叫海利医生也过来。」

「早就说把他手固定住为甚么不做!」
「什么?那个坠机的飞行员?他一直没醒为甚么要固定?」
「那傢伙不是没醒,他意识不清在做梦啊!他有时候会大叫或者崩溃!之前只是没力气动吧?现在不就乱动了吗?」

急救后伤患不安分的动著手脚,两名医生将他按住,把管子插回去并对伤口又做了重新处理。在焦急的医护人员讨论固定的必要性时,一个高大的黑人护士观察了伤患一会后忽然灵机一动,将手边一根空的装组织用大离心管放进伤患那不安分的右手中,伤患立刻紧紧抓住离心管,食指和拇指互相成九十度捏在离心管上端,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吉姆?」刚处理完伤口的医生困惑的看著黑人护士。
吉姆淡淡的说:「他的手势……觉得自己在开战机吧,没有操控杆可以握,所以……」
「啊……是这样吗?」医生叹了口气,双手叉腰:「安格里先生的意识一直都很不清楚,虽然命应该是暂时保住了,但──」
另一位女医生打断他的感伤:「吉姆,你的主意太棒了,等下用泡棉棒做个更像战机操控杆的东西给他握著,应该就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安分下来。」
所有人都盯著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现在只剩喃喃自语的伤患。

「哈克……混帐……再高点,我们得去追那个鳖三……升到74500英呎……」

伤患躺在床上,张著双眼盯著床边生命监测设备上那一颗醒目的红色灯泡,红彤彤的光芒映在他湿润但无神的瞳孔中,清澈的泪水不停从他眼中流下,将垫在头部下方枕头上的毛巾沾得一片湿濡。

那水渍,像是维护时从机翼转轴处滴下的润滑油,黏在地面被阳光曝晒著,闪闪发光。

──谨以此篇纪念我生命中那些逝去的,你们为我付出了一生全部的爱,将最大的幸福予我,我是个无能的主人无以回报如此的挚情,再多的感谢都不等值。

《Heaven's echo》完
20230622 PM11:11于夜眼家中


----------------------------------------------后记-------------------------------------------------------

克基斯:「这活动命题不应该是大写特写我征战长空的彪炳战功吗?怎么全都是一些让人不舒服的玩意!还连著两篇我都得当苦主,一会被幽灵机拐走一会这是......这不是我人生最悲惨的时候吗!」(震怒
我:

我宣布这是我写过最基的文章!基到爆!我自己皮疙瘩直接都起来!简直给腐女撒粮
克基斯你怎么有本事一直让我突破极限?又是基文又是R18,每次写出新的不忍直视的东西,主角都是你!(核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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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红峡青灿 去动物园打工,由于热心助人且爱护动物,深得大家喜爱,额外获得 48F卡币 。

际遇事件仅作娱乐,正式设定请见【DL故事集】

 


快把萌灿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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