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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里上校,我强烈的怀疑你有失智症的征兆,你要不要做一下检查?」诊察室裡,在一位烫著大波浪捲的非裔女性注视下,椅子上的矮个子秃头医生怒目圆睁,皱起厚厚的眉头,一隻手拿著钉成一份的病例报告,另隻手莫名失礼的用钢笔指著诊疗床上身材高瘦端正坐直彷彿假人的退伍军人,后者一张略带东亚风的面孔毫无表情。

「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可以乱吃东西吗?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吃了甚么?你完全不记得自己生过甚么病为甚么老是进出这裡以前是干甚么的为甚么还能活著以及我上次叮嘱你的事情,对吗?你全都不记得吧!这难道不是失智症吗?你看看你,上次进医院是四个月前,四个月!你连好好照顾自己四个月都做不到,难道是医院太舒服了你很喜欢这裡的床?或者觉得这裡人力资源太多应该分一些出来照顾你?喂!我说话你有在听吗?是不是听力也有问题?」
「我在听,我右耳听不见30分贝以下声音,左耳听不见35分贝以下。」
「我知道!我没在问你是不是真的听力障碍!」医生霍地站起用超过65分贝的音量喊道:「我的意思是,你压根子就没把我的叮咛当一回事,是吧?你觉得自己跟十八岁的时候一样足够强壮去做一堆蠢事生吃鳟鱼吞蜗牛或者舔青蛙的脸试试看牠会不会变成公主是吧!」

克基斯感到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老老实实回答医生的问题了,但他又想要是自己不回答,医生是否会认为自己没在听而延长说教的时间呢?他不知道,他承认眼前这位华生医生是自己退伍之后最害怕的人,但却又离不开跟他见面的场合,每每都得硬著头皮来见他,这人是真关心病患无庸置疑,全风神城的人都知道华生医生是个把病人当家人关心的好人,唯一的问题就是啰嗦,非常啰嗦,超级无敌啰嗦,比所有克基斯听过下属或同袍抱怨的啰嗦母亲加起来都还啰嗦得多。

再说他觉得这回看医生不能全算他的锅,至多就是自己承担一半责任而已,源头还是要怪那头自由自在的狼,像风吹一样忽然来,在不是猎季的期间抓了水鸭到自己家裡硬扯说是掠食者进行单个体的狩猎不算违反美国法律,兜兜扯扯自己居然就鬼迷心窍给说服了两人在后院自製北京烤鸭大吃一顿,下场就是隔天自己在厕所裡看了整天报纸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过来医院听教训,而始作俑者早又不知道浪到哪去了,也许正在甚么岩石岛屿上和人死斗,又或者追著大海里的人鱼想吃牠的肉。

罢了,身为一个被国家按著个人意志培养的战斗机器,克基斯只需要一个命令,甚至不需要理由,他等著华生医生发泄完情绪后下令正如以前在军中忍受长官毫不重要的讲话一样,一动不动的看著他。冷不防医生一把掀起克基斯那烫得笔直彷彿上浆过的衬衫一下按进他的上腹,钢铸铁打的前战斗机飞行员依然毫无表情一动不动,彷彿自己那伤痕遍布的肚子只是一块生锈的铁板。

「……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可真能忍啊,挑战教科书上写的症状表现很有趣吗?」医生讥笑道:「问你会不会痛或有多痛也是白问。喂,海莉,这傢伙不是正常的病人,这是心肌梗塞时还会挺直身体踢正步进急诊室要求上油的国军旧款自动机器人,你可别在实习报告上写太多。」名为海莉的非裔女性大概是医学实习生,非常困惑的看著克基斯,克基斯心想:不,我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我记得我并没有得过心肌梗塞。

「会痛。」克基斯觉得老实招来就是承认自己犯法在非猎季捕水鸭,他暗暗揣度这个回答会不会又惹来一顿教训,他认为以过去对华生医生的理解,应该不会。
「很好,自己办住院手续去。」华生医生站起神,把病例往桌上一扔。

※                 ※          ※

克基斯每每悲惨的发现风神城空军纪念医院是自己在城裡最熟的建筑时都会在心裡无助地叹气,但眼下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老实的坐在轮椅上让护理师给他扎上点滴推过他很熟悉的走廊来到病房区送进某间房间裡让他躺到床上去,不用人帮他都能自己熟练的换下衬衫穿上病服,配合度之高堪比录製教学影片裡的示范员。护理师走后他搞定一切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看看和自己同一个病房裡的另一张床上是甚么人,但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是很礼貌,并且对方的家属正用非常警戒的神情望著他。

在他隔壁床上,躺著一个瘦小的男孩,克基斯不能估计他几岁,但站在孩子边上的母亲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可能是个非常年轻就结婚的女性。女人盯著克基斯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侧过身去打算睡一下来避开令人不悦的视线,没想到女人却开口向他搭话。

「你……你来自哪裡?」
克基斯不想理她,从以前就因为混血儿的身分被欺负过很长时间,他预设对方认为自己不是美国人,想问自己的国籍便装作没听见,但女人咄咄逼人:「你是亚洲人吗?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

「……我是美国人。」军人的尊严还是让他开了口,但他不想多谈。
「你父母至少有一个是亚洲人吧?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白人,是中国籍吗?」虽然被冒犯习惯了,但克基斯也习惯不理会。
「我也不是纯种阿利安人,我父亲来自西班牙。」女人自顾自地说,完全不管克基斯,克基斯也不管她,拜药物所赐他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著了,用梦境把自己和这讨厌的世界隔离开来。

在梦裡,他和同袍们在营区外的酒吧狂欢,听同袍吹嘘自己在战场上有多厉害,在闪烁的红蓝灯光下一起抽菸和打牌,敲著酒瓶唱军歌大吃特吃,吃一大堆山珍海味和没看过的东西,反正大家都吃,有甚么关係呢?

※                 ※           ※

隔天,克基斯是在护理师的叫唤下醒的,护理师过来帮他打针,并把医院配发的早餐给他,身为肠胃炎病患,克基斯的早餐是一碗糊糊的玉米粥和包装果汁,没什么味道,他索然无味的慢慢喝著,发现隔壁床的小男孩正趴在床沿上看他。

小男孩看起来非常乾瘦,脸色发黄眼眶发黑,颧骨凸在脸外面,双颊深陷,一头短髮焦红稀疏,脸色比起影片裡的亚洲难民还差上几分,但和肤色偏黑的非洲难民又有段距离,克基斯想起昨天他母亲好像说自己是西班牙裔来著,他确信西班牙人不是长这颜色,这孩子肯定生著重病,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承受病痛,克基斯觉得满可怜。男孩眼巴巴的望著克基斯吃早餐,克基斯观察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看自己餐盘上的果汁。

他拿起果汁递给小男孩,但小男孩摇摇头,没有接。

「好吃吗?」小男孩看著把手收回去的克基斯问:「叔叔你那碗是甚么东西呀?」
「我不知道。」克基斯说,实际上他是不在乎。
「不知道?不知道是甚么东西还可以吃吗?」小男孩似乎被克基斯的回答逗乐了,追问。
克基斯一时答不上来,遂低头继续吃他的饭,男孩在一旁盯著他看。

过了一会,他像自己母亲不管别人意见似的又问:「叔叔,你是中国人吗?」
「不是。」克基斯很快回答。
「我妈妈说你长得很像中国人。」
「但我不是。」
「那你了解中国吗?」
「一点也不──只有了解一点点。」克基斯本来想快速否认,但想起自己的中国籍母亲和自己会中文的事实,又觉得说对中国一无所知好像在欺骗这可怜的孩子,于是他更正了他的答案:「我会说中文,但我没去过中国,所以只知道一点点。」

「真的?你会说中文啊!」
克基斯点头:「但我不是中国人。」

「那你知道一种叫做鱼翅羹(yú chì gēng)的东西吗?」

※                 ※           ※

克基斯有点错愕,他想:小孩的思维都是跳跃式的吗?小蛙也常常和他说话忽然强跳话题,可大抵上都还在同一个话题的可能衍伸方向,好比说谈论战斗机的时候忽然问起枪的火药,总归还是在谈论武器。但这孩子他是真的跟不太上,一会说食物一会说国籍,他想不懂中文和鱼翅羹有甚么关联性,于是像神经反射一般的复述道:「yú chì gēng?」

「对啊!yú chì gēng,」小男孩看起来很高兴:「是一种古代专门煮给中国国王吃的东西,非常好吃哦!叔叔,你吃过吗?」
「没有。」
「啊,好可惜啊。」小男孩备感惋惜的说:「我听说它跟叔叔你现在吃的东西长得非常像。」
「……不会给皇帝吃这种没有味道的食物吧?」
「原来你那碗东西没有味道吗?」

克基斯依然感到很困惑,他完全不知道鱼翅羹是甚么,听起来是中文,按中文字排列习惯,鱼翅羹是一种羹汤吧?就是水水黏稠黏稠,和玉米粥有点类似的玩意?但鱼翅是甚么?字面意思是鱼的某个东西,是鱼骨(鱼刺)还是红色的鱼(鱼赤)?又或者是用酱料烧熟的鱼(鱼炽)?还是说……难道是鱼的翅?鱼有翅膀吗?那是飞鱼羹吗?

吃完早餐克基斯还在想,直到小男孩的母亲回来,克基斯还是没想清楚鱼翅羹是甚么东西,但他不喜欢小男孩的母亲,见到女人进病房他立刻拉上棉被盖住头躺下装睡,这才发现闹腾的肠胃对味同嚼蜡的早餐并不满意,开始难受起来,让他没有余力去认真思索,只能闭上眼睛休息要紧。

朦胧间听见小男孩在跟他母亲讲克基斯会中文的事情。

※                 ※           ※

「鱼翅羹?哦!是小汤姆跟你说的吧?」

下午,在被反胃感折磨数小时后,克基斯只得去找医生并藉口溜开咄咄逼人的西裔母亲,他问了医学实习生海莉关于鱼翅羹的事情,海莉说:「鱼翅羹,就是shark fin soup啊!把鲨鱼鳍挖下来煮成的汤,我听说捕鲨鱼的人会把鱼鳍割下来之后把鲨鱼丢回去海裡让鲨鱼自己慢慢死掉,那可是非常残忍的东西。」
「……那……味道很好吗?」
「不知道,没吃过。」海莉耸耸肩:「我一点也不想尝试这种残忍的食物。话说安格里先生……你的验血报告不太好啊,发炎指数好高,你到底吃了甚么东西?」
「我不是很确定。」
「华生医生说你得在医院多待几天了,你现在还想吐吗?」
「没什么感觉。」
「是因为打了止吐药,要是现在停用药,可能得把床搬进厕所呢。」海莉恶趣味的说,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克基斯猜想她可能从华生医生那裡听了很多自己的”丰功伟业”,现在觉得逗弄自己或者调侃自己很有趣了,但克基斯并不打算配合她,即使他的脾气在整个小镇都是公认的温和谦让。

离医生过来做再次诊察还有几个小时,克基斯打算回到病房打发时间,经过近一天的治疗后他觉得自己好多了,从脱水的虚弱中恢復过来,但就在这时候一股忍不住的衝击刺激了他的神经,提醒他吃坏肚子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问题,他匆匆跑进厕所,之后头昏眼花的躺回床上去。

※                 ※           ※

两天过去,克基斯开始反省自己,觉得现在回不了家,自己应该要负大部分责任了。他清楚记得在和小蛙一起烤鸭的时候,自己确实思考过吃烤鸭会不会出问题,但当时的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坠机烧伤过还有多年抽菸酗酒习惯,怎么说就是脑部皮肤肺臟和肝臟有点问题,而且认识珊娜后早就戒菸戒酒了,现在也算健康人吧?退伍前肠胃一直都很好的,吃个烤肉能出甚么事情?全美国每十个家庭若是有六个有后院,那就有七个家庭会烤肉,凭甚么自己就不能吃呢?

直到躺在病床上平躺难受趴著想吐滚来滚去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只能侧身百无聊赖地看著床边墙面,他才无奈的接受,人的身体是一套完整的系统,一处受影响另外其他部分铁定跟著遭殃,在多年近乎自虐的任务摧残下自己早就像破抹布一样千疮百孔了,难怪珊娜和华生医生对他的生活方式诸多抱怨,早就不是可以逞强和任性的身体了。这么说来,华生医生的责备好像没有甚么问题,自己难道不是把那些自我照顾守则都当成耳边风了吗?还真是像失智一样忘记了呢,或者说压根子就没当一回事。

这可不行啊,克基斯!那些不看飞行训练手册的傻瓜都是先死的,看了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何况不看呢?你做为教官的时候,不是总要求战斗机学员先背下手册再进模拟飞行装置吗?为甚么到自己身上都不当一回事了?想让珊娜担心吗?这难道是一个好的行为吗?克基斯啊!你就认了吧你没有本钱跟那头狼一样乱吃乱玩,那可是生吃鹿肉都不会生病的傢伙,你确定烤鸭真的有熟吗?

病房有些昏暗,克基斯半闭著眼睛在心裡对自己说教,直到华生医生忽然把灯打开,站在他床边大声说:「安格里!你在干嘛?到底是睡觉还是不睡觉?衣服拉起来我检查一下。」他便配合的坐起身,让医生用听诊器确认情况,并如实报告自己今天的症状,但华生医生显然不相信他,把他按在床上各种揉捏挤压来确认感觉,然后又骂骂咧咧的抱怨克基斯反应跟正常病人不一样。

「你真的好麻烦啊!无论实际上是一分疼痛还是九分疼痛都摆著一张四分疼痛的脸!回答除了痛和不痛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具体描述一下感觉非常困难吗?」看著暴跳如雷的华生医生,海莉用笔记本挡住自己嘴免得偷笑被发现,克基斯也觉得很困扰,现在这个暴躁医生好像越来越不相信他了。

他皱起眉头,想抱怨两句医生我已经说了没什么感觉请你相信我,华生医生却误以为他真的很痛,马上把手从克基斯身上拿开:「你皱眉了!痛点在这裡吧?」

「并没有。」
「那你皱眉是甚么意思?」
「……」

鸡飞狗跳的触诊结束,最后医生看著血检报告认为克基斯还是不能回家,要他所有症状都消失才能走,克基斯叹了一口气,伸展肢体放鬆,才发现旁边床上的小汤姆和他那几天来一直想跟克基斯聊天却发现他彷彿闭上的蚌壳般不说话而感到很扫兴的母亲都不在,前两天检查时小汤姆还对克基斯与华生医生的互动笑呵呵的似乎在看甚么有趣的表演,忽然不见那小子的声音克基斯感觉有点怪,便问道:「汤姆呢?」

闻言华生医生立刻严肃起来:「去做检查了。」
「他怎么了?」
「病人隐私,别问。」
「啊……」克基斯感到不好意思:「他前几天还问我有没有吃过鱼翅羹。」

华生医生放下听诊器和笔,上身挨近克基斯:「上校,如果那孩子又问你关于鱼翅羹的事情,你就告诉他鱼翅羹非常好吃就好了,别多提其他的,甚么鲨鱼做的之类都不要多讲,好吗?」
「啊?」
华生医生又更靠近他一点,压低音量即使这裡只有他和克基斯和海莉,而海莉显然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渔夫,落海被鲨鱼攻击过世的,汤姆好像在现场看见了,所以他非常害怕鲨鱼,听见鲨鱼这个词会歇斯底里,但最近我们发现他好像有点创伤后失忆,不记得父亲死了,还以为父亲是去中国找鱼翅羹回来给他吃的。

「汤姆可能会说他一直在等,你千万不可以跟他提鲨鱼,拜讬你了上校。」

※                 ※           ※

有了华生医生的事前警告,克基斯对待汤姆母子格外小心起来,但同时也引起了他主动观察对方的兴趣,毕竟自小失怙这点克基斯和汤姆是一样的,父亲死的时候,克基斯才七八岁。父亲是战斗机飞行员,一年在家的时间没几天,克基斯就是追随著他的脚步飞上了天空,还进入同样的秘密部队黑鹰中队,甚至继承了天空之王的称号。有关父亲的回忆对克基斯来说全都是珍贵的宝物,是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会想起来的温暖,甚至在梦裡和某些克基斯难以理解的奇怪情况下,他还见过父亲。但小汤姆不仅失去真实的父亲,连对父亲的记忆都扭曲了,这点让克基斯对他多了一层深深的怜悯。

于是,汤姆问他话,他回答的内容变得比较丰富,也很少再用沉默终结对话。

汤姆确实常常提起鱼翅羹,有时一天会提好几次,克基斯每一次都是耐著性子回答他自己没有吃过,但听说很好吃。从汤姆的对话裡克基斯了解到他跟医院中非常多人进行过类似的对话,所有人都避开了危险的鲨鱼字词,花样百出的称鱼翅羹有多好吃。但这些人铁定都没有吃过鱼翅羹,全都是靠自己的想像力胡扯,有人说鱼翅羹甜甜的裡面有一颗一颗像宝石的圆珠,有人说那碗汤是彩虹的颜色,还有人说鱼翅羹只会出现在好孩子的面前。克基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先不管鲨鱼的问题,鱼翅羹本质显然就是一碗鱼汤,要是小汤姆未来吃了鱼翅羹,发现跟自己之前听到的都不一样,那不就会让他觉得,所有人都在欺骗他吗?

克基斯觉得有些人对汤姆说的话,太夸大不实了。

「……不要乱听人家说,以后自己吃看看,别人说的不一定准。」克基斯小心翼翼地,对小汤姆打预防针。
「是吗?也许鱼翅羹真的可以吃呢。」小男孩用泛黄的眼睛看向克基斯,把鸡爪般的手兜在胸前。

※                 ※           ※

「叔叔你真好啊,可以吃这些东西。」在克基斯已经恢復到餐盘上是炒蛋、切块水果、马铃薯泥和鸡胸肉的时候,汤姆眼巴巴的看著他说。克基斯没有分任何食物给汤姆,他已经试过了,汤姆甚么都不接受。
他缓缓把苹果片放进嘴裡:「等你好起来就能吃了。」
「等我好起来,我想吃鱼翅羹。」
「嗯,一定能吃到的。」

汤姆那急于跟人交谈的母亲见克基斯和汤姆互动,以为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终于对自己的连番问话产生兴趣,便急不可待的跟克基斯聊天,克基斯从她身上了解了很多关于汤姆一家的情况,以及小汤姆的病情。

汤姆得了非常麻烦的疾病,无法进食还需要手术,但手术的费用克基斯听了都咋舌,汤姆的母亲说他们面对社会公众募款,但之前一直都没有办法募到足够费用,光是支出汤姆的住院治疗费用就已经非常捉急,并且汤姆的身体太虚弱,医生认为不适合做手术,他们希望可以透过支持疗法让汤姆好转之后,再进行手术,这一拖一搞下来,汤姆已经在医院待了一年多,全靠那细细的管子打点滴维持生命。如今募款终于达到了最低的手术要求费用,汤姆的情况却没有好起来,甚至还一点一滴的在恶化,医生们认为若急于施行手术,小汤姆很可能无法从手术中醒过来。

「这孩子,要不是一直期待著鱼翅羹,肯定,早就撑不住死了。」看著睡梦中还在难受呻吟的孩子,汤姆的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双手胡乱的拍著汤姆的身体给他按揉。克基斯坐在床边两脚垂著,身体保持左右完全对秤的姿态,听汤姆的母亲说话,想到自己也有许多次生死一线的情况。

好几次,在他虚弱的张开眼睛,看见同袍和长官的时候,长官告诉他,医生都认为他已经不行了,但他依然挺了过去,他们觉得这就是奇蹟。克基斯反问自己,那时候都在想些甚么呢?在发现降落伞背带受损无法完全张开的时候、在摸到自己侧腹的大洞手指可以伸进去的时候、在自己两条腿都没有知觉而敌人还在搜寻他的时候,甚至在机舱著火浓烟让他无法分辨方向的时候……

他肯定,自己当时不是靠著要吃到甚么东西,才能渡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                 ※           ※

隔天一早,克基斯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去跟华生要求出院,他已经符合华生医生要求的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了。于是他起身换掉了病服,穿上在医院裡拜讬人送洗过的空军常服,退伍很久了但他一直都没有换掉军装,期待著国家有朝一日会突然需要他。也因此,他成了风神城小有名气的怪人和景点。

汤姆似乎没有看过军装,兴致勃勃地看著克基斯,克基斯把领带和肩章整理好,转身正巧对上了小男孩好奇的眼神,汤姆上下打量他,问:「叔叔……你是校长?」

校长?克基斯想了想,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跳跃思考的:「不。」
「你……是……做甚么的?」
克基斯回答:「我是军人。」
「军人?那你会……打扮成一棵树……躲在湖裡吗?」小汤姆歪头问。
克基斯一愣,这是在说陆战队吧?他摇头道:「不会,我是战斗机驾驶。」
「战斗机!」小汤姆猛的坐直身体,克基斯知道男孩听到战斗机大多会兴奋,自己小时候也很兴奋,但长大后的他已经没有那股莫名的情绪激动感了,虽然还是很自豪,但比起兴奋更多的是严肃以待。

「所以……你会开千年鹰……在星球之间……飞来飞去?」
「Well……并不会,」克基斯有点无奈:「实际上战斗机不能飞出平流──痾,不能飞去宇宙。」
「你的伙伴……也没有闪闪发光……的剑吗?」
「……战斗机驾驶不是绝地武士。」虽然我的朋友有闪闪发光的剑,但不是你说的那样。克基斯觉得终于跟上这小鬼的脑迴路了。

他撇下一脸狐疑的小男孩和他刚回来的妈妈,走出病房去找医生,早晨的阳光从医院的窗外照进来,在走廊地上留下一个个白色的方格与倾斜的光柱,克基斯走在阴影裡避开那些光,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那一方方的光斑就像墓碑,细细思索,星际大战的片头那斜向远方的平面卷轴式文字,不也就跟宣读阵亡名单时,墨比肯少将拉动纸张的样子很像吗?

※                 ※          ※

「好吧,让你出院。」忐忑不安的前飞官用手紧抓著皱巴巴的衬衫下襬,华生医生扬起一边眉毛,把病例滑落在桌上:「你真的不能再那样乱来了,成年人肠胃炎还闹到要住院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你知道吗?重点是这明明你可以自己避免的,三十五岁的克基斯‧安格里先生。」克基斯站得直挺挺的听教训,他本以为医生会再讥讽他几句,但一声尖锐的蜂鸣器音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华生医生诊间桌上的电话亮起一个红灯,他飞快抄起话筒按下接听分机,随后抛下话筒拔腿就跑。

「你在这裡等我!」克基斯看著医生离去,帮他把话筒放回原位,类似的情况在风神城纪念医院并不罕见,这个小城位置偏远人口不多,长年都缺乏足够的医疗人员,医生偶尔看诊到一半被要求支援居民也习以为常。他探头出去,走廊上空无人烟,刚刚还有两个病人在等候的,现在人已经不见了,其中一位女士的手提包还放在椅子上,情况有点奇怪,克基斯推门而出,往前走了几步才听到,不远处的走廊转弯有喧闹昭告紧急事件发生,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凑热闹,几个护理师已经推著病床从走廊深处出现,海莉和华生医生都在列,不停对著床上的人鼓捣著,而那位西班牙裔的年轻母亲跟在后面放声大哭,克基斯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是小汤姆。

汤姆的床单片片血红,还有大片褐黄色污渍,克基斯不知道发生甚么事,但他从点滴架上悬吊的血袋就知道一定是大出血了,虽然失去立体视觉,克基斯的视力依然非常好,他一看就知道汤姆处在垂死状态,那双眼睛应该已经看不清楚他了,只是徒然的睁著而已,失血而死的人在战场上他见多了。一时间克基斯忘了自己不是医护人员不应该过去添乱而快步靠近病床,奄奄一息的小汤姆看见他,居然张大了眼睛用气音喊:「军人叔叔……」

「汤姆。」若是在战场上,克基斯会坐下来,握住这人的手,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走开!安格里!」华生医生的驱赶声他是真的没听见。

「汤姆,你好起来,我买鱼翅羹给你吃。」即使是欺骗对方的话,只要能让人安心离世,无论再胡扯克基斯也会说的。
「真的?」
「真的,」克基斯低沉的说:「我会说中文,我去中国给你买。」

一瞬间,他看到汤姆那失去生气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猛的有一隻手从后方抓住他的胳膊,粗暴的将他扯离病床,护理师骂骂咧咧的教训他并没有听见,他只是远远的目送汤姆被推进手术室。

※                 ※           ※

「……所以,你现在在烦恼,怎么满足那孩子对鱼翅羹的想像吗?」在水泥房子简约但装饰非常温馨的客厅裡,克基斯站在沙发边,一手拿著热咖啡一手拿著一盒曲奇,看著椅子上慵懒躺著的金髮女人,女人穿著显身材的细织纹高领毛衣和七分裤,眨著一双翠绿的眸子对他说话,一看见他靠近自己立刻像弹跳般的挺起来:「你还喝咖啡吃饼乾?好了肠胃炎忘了胃疼了吗?」

克基斯放下手上的东西,朝珊娜推了推,珊娜这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杯子。

她又重新躺回沙发上,克基斯在她旁边坐下,珊娜软绵绵的溜上他身子,脑袋靠在克基斯肚子上,充分诠释了猫是液体猫种也可以是流体。克基斯习以为常的把手放在珊娜腰部,立刻被猫抓起来当成某种玩具凹著玩,即使克基斯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有甚么好玩。他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的转了几个电影频道,任凭珊娜把自己当成某种蹭毛工具。

「纽约的唐人街好像有卖吧,我回去寄个调理包来给你煮给他。」
克基斯摇头:「加热食品并不好吃吧?我不在乎,但那孩子在乎。」
「那叫小蛙去搞来不就好了?她可能还会给你抓来一条真正的鲨鱼。」
「真实的鱼翅羹……小汤姆会很失望吧,他在医院听到的不是那样的东西。」克基斯叹了口气:「华生医生都说了,是刊比奇蹟的成功手术……我不想敷衍他。」
「既然这样,那我就想办法吧,绝对能满足那孩子的,最棒的解法。」
「拜讬你了。」克基斯微微抬起嘴角,苦笑:「明明自己没有能力,还答应汤姆。」
「你总是对自己以外的人非常温柔呢。

「如果你一定要搞那么梦幻的形式,我是有办法的。」十八岁从麻省理工毕业的天才淡淡一笑:「但以我的立场和观点,我不觉得依靠谎言做为精神支柱来生存下去是一件好事哦,这只是把那孩子的崩溃与死亡延后而已,并不是拯救他的方法。最终他面对鱼翅羹的本质是夺走父亲生命的鲨鱼製品时,他还能依靠你们这些烂好人欺骗他给他画的虚伪幻像生存吗?他会一生活在谎言的保护中哦!

「本来嘛,精神和思维混乱的人,差不多就已经能算是被社会给天择了,谁有那么多余力去保护一个有裂缝的花瓶呢?徒具器物的形状但不具备相应功能的物件,都只是捨不得丢掉的垃圾罢了。无法正视现实只靠幻想生存,也没有能踏出那一步的能力,在知道现实的瞬间,会跌入比马里亚那海沟还深的空虚与痛苦中吧。」

「……我知道,但他只是个孩子啊,」克基斯面无表情的说:「而且我也只是一件长得像战斗机飞行员的训练用假人罢了,还是缝补过的不能用那种。」
「那可不一样。」珊娜笑著坐起身,把克基斯搂在怀裡:「你是奇蹟中的奇蹟。」

※                 ※           ※

又走上那道长长的走廊,阳光依然从窗外闪烁著照耀进来,地板上一方一方的白色光片连绵延伸到走廊底部的电梯门前,克基斯身著笔挺的空军礼服,胸前缀满徽章,帽子边缘也擦得发亮,他手上抱著个大保丽龙盒子,珊娜一手搂著他的胳膊一手提著保冷桶,在他们前面,小蛙双手端著圆形的保丽龙,一步一跳的踏著照映在地上的阳光走路,他们身后是华生医生和几位医护人员,手上拿著彩带和缤纷的锥形帽。

「嘿,Colonel,你有玩过跳格子吗?」小蛙回头问道。
克基斯摇了摇头,维持平稳规律的步伐踩过那些现在他觉得很像保丽龙盒子的白色方形,一面思考著跳格子如此常见的遊戏小汤姆有没有玩过?路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看这一组奇怪的队伍,医院裡的队列带头的不是院长或主治医生而是军官,这番光景既魔幻又稀罕,彷彿回到战时的军医院。迎面而来的是海莉,她看起来很惊讶,克基斯将手上的保丽龙盒递给她,轻轻说:「藏著。」

海莉点点头,除了克基斯的所有人便都站到走廊边缘排成一直线,随后华生打开门,确保所有人都被挡在门外处于室内视野死角后,克基斯进入病房,拿下帽子,面对目瞪口呆的汤姆母子,右手捋了捋自己前胸,随著他的动作外套布料被挤压,几枚军徽锐利的边缘反射日光灯,闪了几下。

他有点紧张。

「汤姆,」他试图摆出军官的态度来威严说话,即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了,有点不熟练,毕竟他以前也不常这么做:「我去中国找到了鱼翅羹,现在带回来给你了。」
「真的?那我──
「但是!」克基斯稍微提高音量挺起背脊让自己看起来高高在上:「那不是给普通人吃的,那是尊贵的中国皇帝才能吃的,普通人不可以享用它,要是普通人随便都能吃到,那皇帝就会消失的。

「因此,你必须蒙上眼睛,你不能看到鱼翅羹的样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吃,唯有这样才能让你吃它,可以接受吗?」
汤姆的母亲一脸莫名其妙,她非常疑惑的看著克基斯,嘴唇蠕动了两下想说话,克基斯皱起眉头瞪她,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容易坏事,但她很快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华生医生,华生医生也在看她,此时小汤姆举起左手放在眼睛边上极为彆扭的模仿著敬礼的动作:「是的长官!」

「很好,」克基斯面上不动声色,但心裡还是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毕竟不擅长演戏,要不是有那冰冷的面具可以全程戴著,他已经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麻烦你了,华生医生。」
「没问题。」见到医生进场,母亲看上去安心多了,华生拿出一条厚实的黑布眼罩,将小汤姆的眼睛严严实实的罩住,并确保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然后拿出一张纸递给汤姆的母亲,女人阅后睁大双眸,差点发出声音来,克基斯食指抵在自己唇上暗示她不要说话。

外头的人们拿著容器进来了,他们把容器打开,整个病房霎时就充满了五味杂陈的食物气味,华生医生向众人点点头,克基斯便道:

「好,来吃鱼翅羹吧,把嘴张开。」

※                 ※           ※

汤姆从来不知道,真正鱼翅羹的味道,比医院裡所有人说的都还要魔幻。

真不愧是传说中皇帝吃的食物,每一口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有时是甜的,带著浓郁的奶味还冰凉冰凉的;有时是辣的,混著沙沙的馅料和小块肉屑;有时是咸的,有糊状的黏稠感;有时是脆的,表面有粉末和果实颗粒;有时甚至没有明显味道,只有咬起来像点滴塑胶管般的小条状物在裡面。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许多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酸甜,有咸辣,有鲜咸,有微苦,还有好多好多先咸后甜先甘后苦先酸后辣等等,味道的变化在他嘴裡缤纷得好像水彩颜料能不停的混合调色,画出一道一道渐层。

而口感和温度,就像那数也数不尽的复合媒材,艺术家们用世界上所有的材料做成作品,并为所有作品上了次界上所有的颜色,而后拼组成每一件都独一无二,融合起来便是艺术本身。汤姆乐呵呵的吃著,高兴的拍手大笑,每一次张嘴都是食物的艺术化,都是一场冒险,是一次独一无二的旅程。

没有一口是一样的,没有一口。

※                 ※           ※

「开动啦!」
「喂!那是饭后甜点!」
「无所谓啦我会留下你们的分,哦唔……超好吃的啊!这是哪裡来的冰淇淋!」
珊娜傻眼的看著小蛙,后者豪不顾忌地抱著整桶大吃,克基斯站在她身后,嘴角微微抬起,珊娜知道他在笑,但她并不觉得这有甚么好笑的。

满地都是食物容器和保丽龙盒,从客厅桌上排到门口,克基斯小小的家现在像吃到饱餐厅一样,所有食器都被拿出来装载食物──儘管他家并没有很多食器。珊娜站在桌子边环视四周,虽然每一样食物都已经被汤姆吃了一口,但明显这不是他们三个人能吃完的量,她看了看克基斯,克基斯正在脱下他珍视的军装外套,迈出长腿跨过一地容器和包装来到墙边衣帽架上拿起衣架,望著他脱下有垫肩和内衬的外套后露出的纤瘦背影,珊娜皱了一下眉头。

「puppy……」
克基斯转过头,珊娜盯著他看:「你可不能乱吃啊,这些东西并不是所有的你都能碰。」
「我们吃不完的。」克基斯肯定。
「喊小猛过来一起消灭啊,跟他说色猫子请客喽!」小蛙插嘴,珊娜瞪了她一眼:「闭嘴!不就是你把puppy搞住院的吗?」
「……倒也不是。」克基斯虚虚的回道,观察著珊娜的表情,后者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露出老虎般的慑人光芒。在珊娜的监视下,克基斯坐回沙发,看小蛙吃得满嘴流油,仔细一项一项看过去,大半的食物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更遑论知道味道。

「kitty……」
「嗯?」
「一口也不行吗?」
「不行!」

「我只想知道味道而已,用茶匙──」
「哈哈哈哈哈哈上次吃北京烤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吃了半隻!」
「那是意外,我这次一定会──」
「绝对不行!」

在小蛙的讪笑和珊娜的责备声中,无敌的空中之王──前黑鹰部队王牌飞行员克基斯.安格里沮丧的把帽子拿在手裡,看著眼前的盛宴闻著食物诱惑的气味,总算明白了靠著想吃到某种食物支撑生命活下去的汤姆,心裡是甚么滋味了。

                                                                                                                                   2022/6/20 PM:16:00于新庄家中

-------------------------------------------------后记--------------------------------------------------
想不到吧,是好久不见的克基斯上校

这篇其实上上周就几乎写完了,只剩结尾一段,但是我之后就很忙然后提不起劲写,拖到现在书还没读完居然先写完了
这个以食为天的活动题目啊,还真的没有小蛙什么事情吧,她就不是一个有味觉人。
克基斯至少还是很知道食物的美味的,毕竟是活在现代生活的人不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所以说,让上校起来换气啰!
已经没有人记得克基斯了吗?不会吧不会吧?他至少在文章数量上,还是居于烈火流星男主地位的......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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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红峡青灿 去动物园打工,由于热心助人且爱护动物,深得大家喜爱,额外获得 28F卡币 。

际遇事件仅作娱乐,正式设定请见【DL故事集】

 


快把萌灿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居然是长评!有没有赚了很多钱啊
你还可以再去回一次蛇尾菇然后再捞一笔WWWWWWWWWWW


蛇尾菇那篇,我已经不太记得是不是写的前几天真的吃道超好吃的肉丸了,我平常也不喜欢肉糜,因为常常是跟番茄一起做的,
我不爱吃番茄,但写那篇的时候确实是奔著把读者看饿去写的WWWWWWW
所以你饿了我感觉很好,计画通

不过我好奇这篇为什么最后并没有给小蛙吃蛇影菇 真的就只想讲下有蛇影菇这个东西

那是因为我当初写那篇,好像比较多是想描述小镇的样貌和寂寥感,因为灵感来源是一个现在已经停服的遊戏裡的落雪城镇,
我很喜欢那个地图,所以以那为背景写了,重点就没有完全放在食物上了。

但对小汤姆来说鱼翅羹就是对他爸爸的想念啊! 希望爸爸可以回来和尝一尝鱼翅羹都是他的梦想 两者在汤姆的脑海里融合在一起

是的,这样设计是因为,毕竟在现代渔业之前,鱼翅确实是非常珍贵的东西,相当梦幻。
说起来我以前老师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鱼,其实指的就是鱼翅,而不是普通的河鱼或者海鱼,不知道这说法是不是正确的。

克基斯一开始就是主角啊,一直都是他的主视角,但他和汤姆的亲近感觉有表现出来真是太好了。
他不会下厨的,他是一个非常死板的军人,就是眼睛张开就想任务,眼睛闭上想著明天的任务那种,除了打仗和爱国主义还有军人的荣誉之外其他事情完全不在乎的性格,但这样的人没有战死反而早早退伍了,突然之间从天空跌落凡尘遭遇他前半生毫不在乎的各种事情。烈火流星裡大部分的克基斯文章都在写他如何慢慢适应普通生活和适应不良以及对奇幻世界和魔法等他本来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展现出各种行为。

这种神奇的食物当然还是来自珊娜的建议啰,实际上吃的是不是真正的鱼翅羹已经无所谓了,他给汤姆的就是个梦想的圆满,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他对鱼翅羹的想像做补全,至于未来汤姆会不会了解真正的鱼翅羹,那已经不是重点了,做为梦想符号的虚有其名鱼翅羹已经被完成了。

感谢水蛭参与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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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蛙的黑暗料理+1:又生又油又凉的烤鸭(炸)

不知道为甚么没有给国王陛下吃,还拿来毒害克基斯。
克基斯:我们真的是朋友吗?!


你太暴力了,那样汤姆受不了的,水蛭都说了这是治癒类WWWWWWWW

珊娜就是无情的双标狗WWWWWW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样WWWWWWWW
别人的小孩死不完,自己喜欢的东西捧在手心裡爱惜的个性,珊娜其实算是满恶劣的,而且她是真的冷酷,比克基斯和小蛙那些会杀人的傢伙都还要无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珊娜就是那种极端菁英主义视草民生命为粪土,充满上层社会傲慢的人,因为她是天才WWWWWWWWWW
对于没有足够专长或者学歷或者值得她尊敬的点的人,珊娜完全不在乎人家是死是活,所以以前会做出随便倒细菌或召唤野生动物来把别人房子弄毁之类的公共危险行为,她跟克基斯是两个极端WWWWWWWWWWWWW
克基斯是那种,即使自己受尽伤害充满委屈,也不想伤害除了敌军之外的任何人,只要普通人能够和平快乐他就很满足,对自己的目标无私到扭曲;珊娜完全相反,她不能接受任何退让,甚至她重视的人受伤害她还要去帮人报仇,普通人的生活与她无关,她只想追求她想要的东西满足她自己,为此要牺牲任何其他无辜的人都无所谓WWWWWWWWWWW

我小时候也吃过真正的鱼翅,我觉得口感还算是满神奇的,但知道是来自鲨鱼而且在我小时候的年代(现在我相信很多地方还是)割鳍是不留鲨体的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在宴席上看到我也不吃的。

给刚做完手术的汤姆吃真的没问题吗?

那应该不是同一天,是过了一阵子了,不然珊娜哪裡找来那么多奇怪食物的......是过了一阵子了!

至于克基斯不能吃的东西.......有一种叫做克基斯真的不能吃(from华生医生),有一种叫做珊娜觉得克基斯不能吃!
就像肚子饿,有一种叫做你觉得你饿,有一种叫做你奶奶/妈妈觉得你饿WWWWWWWWWWWW
要客观来说克基斯到底甚么不能吃,其实基本上就是那种......常识裡面慢性病患或者身体虚弱的人,你不会给他吃的那些而已,当然还有不能过量,大部分普通常见的食物他都还是可以吃的,他以前也跟小蛙一起上过餐馆,吃过很多糖果做过蛋糕不是吗?还会去速食店,普通美式炸物他是可以的,他确实没有甚么严重的消化道毛病。之所以动不动出事就像文章裡说的,他就没在管自己的身体,还有重要臟器受损导致整个人很虚,倒不是得靠吃配方食物过活
后面不是说了吗?他这回出事是吃了太多北京烤鸭,你都说了很油容易肠胃炎,他吃了半隻WWWWWWWWWWWW
珊娜:不要跟小蛙一起吃饭啊!你会鬆懈的WWW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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