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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突然领悟到了一件事:所谓的老化,其实就是身体再也不能舒服了,微小的不适会越来越多,并且逐渐开始有难以忍受的不适,直到有一天再也不能动了或者已经难受到一个意识模糊的境地,就挂了。

倒不是说我有甚么不舒服,而是突然感觉到和同龄人有种微妙的疏离感。现在我约朋友出去玩,绝大部分的时候都会听到「这个我不能玩因为怎样怎样不舒服」「我想在几点几点就回去,因为我很累」「可以不要走这么远的路吗?」「不要跑,我好累真的不要跑」「好热、好累、走不动了。」「这个我不能吃,太甜了」「我们两个吃一个就好了吧?我吃完一整个会胃痛。」「我又想去厕所。」「那个看著就不健康啊都是色素和脂肪。」「味道好重我们可以赶快走吗?」「我想留在旅馆休息你自己去吧。」「你一定要安排这么hardcore的行程吗?」等等,很多时候甚至都约不到。即使约到了,我也很常在旅途中必须一直看著朋友很疲累的模样,有些朋友即使很累还是感觉很高兴,但就有些人已经开始会因为累,而对我摆脸色,甚至全程臭脸在暗示我他们只是忍著不适在陪我玩,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行程甚至完全对出遊就没兴趣。

相对的,静态活动的邀约变多了。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咖啡厅,去彼此家玩桌遊这种非常不费体力的社交活动在25岁后大量增加,感觉朋友们只想待在自己的窝巢附近,不想离开领域去冒险了。因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老是心态的问题,朋友们老了不想玩了,没有年轻时的好奇心和旺盛精力了,对探索失去兴趣,不想动了。而我只是因为活得比较幼小,心态上还在少年时,还能有余裕去玩,还在追求刺激和生活的变化。他们都是有了地盘的老狮子成天只喜欢睡觉,我还是小狮子,还喜欢咬父母亲的尾巴和抓蝴蝶。

我并不是甚么身体特别强壮的人,平常也很痛恨运动,但现在我几乎可以说自己是朋友中活动力最强的人,还很有余裕去上山下海四处衝刺,所以我一直不理解我的朋友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那么老了都不能玩了?怎么突然就变得虚弱没有活力了?以前爱吃啥就吃啥的怎么现在这也不想要那也不想要了?所以就很不理解也很不体谅。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朋友说累了不想玩了,只是"不想跟我玩了",是一种藉口和理由,明明一样年纪我都还在当日出大队长,怎么你就成了晚睡一小时就得头痛三天的病人?你本来是这么虚弱的人吗?肯定是敷衍我的理由吧!哼!那拉倒,不一起玩了!

但究其原因,果然还是出在身体上吧。小时候和朋友相约出遊,真的没有听过朋友有这些问题,甚至于21岁左右一起去四川玩的时候,我才是走不动快死了的那个。回想起这些朋友们在玩不动之前,往往先有某种东西吃不了了因为不能消化、必须早睡了因为不能熬夜、哪裡痠痛所以某种活动进行不了、甚至有人在分享自己为了某种毛病长期求医的过程。唉声叹气的抱怨身体不适已经成这些人的日常了,我明显能接收到他们的身体逐渐劣化,开始增加各式毛病以及对这些毛病的烦恼。甚至于我自己虽然没什么病,但体重和腰围已经不能下降,也有旧伤在逐渐增加,会有必须照顾復发的痛处而减少活动的时候,也开始会囤积撒隆巴斯之类的东西了。

大概是,人就跟飞机一样。即使没有crash或出啥大纰漏,光是每天正常飞著,都会有硬体耗损和引擎寿命减少吧,所以随著飞行时数累加,降落后要维修翻新和更换的零件会越来越多,最后就会变成杀肉机,把还勉强能用的部分拔下来给别的还更加勉强能用的飞机替换,然后不能用的部分报废了。不要说人不会变成杀肉机,器官捐赠不就是一种吗.......

所以,以人现在,算90年的使用寿命好了。我们已经飞了1/3了,有人开始要一直进厂维修,或者已经不能太操,不能做啥机动不然会掉下来也是合理的吧.......这些人不是特别虚弱,就只是某些部件劳耗到了某个程度所以失效或者功能变弱了?那好像也没什么好责怪......我也只是一架不知道为甚么内装可能比较密合或者硬体就刚好材质稍微好一点的,所以还没出现影响机动的耗损,至于朋友........毕竟就算买电脑也有那种保固内就得换萤幕的机王啊.......

但这也不是甚么令人恼怒的事情,那都是生命的痕迹,是活著过的证明,只有活得久才会有那些慢性病。就像我的旧伤无论是被害的、被虐待的、遭逢意外或者过度逞强,也都是因为我活过,才会发生那些事情,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我的朋友们也只是因为活久了才耗损的.......对,就是花纹海豚!

我们都只是陆地上的花纹海豚,每隻耗损的痕迹都不一样。

所以,重点是既然这些劳损会一直增加,有天我们都会变成杀肉机,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在生命中我们究竟付出身体为自己创造了多少价值?有多少的痕迹或事件,是发生在我们为了自己而付出的时候?既然活著就会逐渐消耗,那要是生命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存在,一直以来都在成全别人,把自己的时间投入在别人身上,那不就表示在活著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杀肉机了吗?只是还没拆开而已!

耗费生命帮别人活著,让别人拥有超过一份生命的成就、飞出超过一颗引擎的时长只因为有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活著就已经不是自己了!想到这点我就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当然也有人觉得自己就是一架运输机,天职就是把成就给别人,但可怕的在于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运输机了?即使机型不合适,还被拐骗或逼迫做运输机?活成了别人的样子???这种时候我就觉得老也是一种好事。老代表著生活经验和远见,就像实验室大学部跟我说的一样:你有很多生活经验知道怎么自己处理,我不知道所以我还需要老师们帮助和学习。

老让你能够看清楚对方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老代表明白自己是什么机型。我相信不会有人被要求做垂直起降发现自己没办法后,还坚信自己是一种直升机……要是有就是自欺欺人了。

所以回到我的朋友身上,也许他们只是在经过三十年后彻底明白了自己和我机型不同,还已经硬体消耗到逞强不能了才拒绝我。然后我居然还吵著:「嘿!一起来做眼镜蛇机动啊!这很容易,很好玩的快点啦!」

真是幼稚到不行。

 


快把萌灿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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