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峡青灿 于 2015-2-27 03:27 编辑
深夜的龙洋城,路灯昏暗,有个男人赶著路。
在这炎热的夏夜他穿著不透气的黑西装,一头的汗却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纯粹的冷汗。他右腋紧夹一个公事包,左手死攫著手机,怎样看都不像是个加完班晚归的上班族。
但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全无人声的街上,路灯为了保护夜行的动物,间隔很远才一支且亮度很差,夜风吹来阵阵压迫的气息,这男人不禁打起了哆嗦,又加快了脚步。
眼前空旷的空地裡突然冒出一道青色的火焰,这男人吓了一大跳连退好几步,终于拔足狂奔了起来。
跑著跑著,他发现那青色的燐火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跟随在自己身边明明灭灭,他怪叫一声跳起来,在空中,他的眼睛张大,脸颊伸出鬍鬚,尾巴撑穿了西装裤,四肢也变了形。整个人变成了一隻虎猫,西装被撕扯破碎落在地上,他用嘴咬著手机,右爪仍然紧抓著公事包。
原来,他是个野兽。
虎猫以他能够的最快速度奔驰著。
跑到一个小空地上,如来时一般,青火突然不见了踪迹,虎猫抖著身体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然后鬆了一口气臀部著地瘫坐下去。他放下公事包,用爪子打开手机盖子按了号码:「翼搏朗你说的空地是不是有两支路灯中间有四张椅子喷水池边有公车站牌?」
电话裡一个豪爽的声音回道:「是啊!你就在那裡等著……喂!你的声音干麻发抖啊?」
「我刚刚……刚刚被青色的怪火追……」
「怪火?唉!不是警察就好了,何必多心?」翼搏朗挂掉电话。
夜风裡,虎猫仍然颤抖著希望快点完成任务,他黄色的眼睛发出恐惧的闪光。
※ ※ ※
夜色中,一阵风吹来,远远的走来了一个原人,穿著黑大衣,虎猫看著他慢慢走过来。
他有一张帅气自信的脸,足以使路上所有的女人癫狂;黑色的细髮在风裡自由飞荡,嘴角带著傲视一切的轻笑。
他的眼睛是鲜黄的,像火焰的颜色闪闪动人,两个眸子就如火光中的琥珀珠。
虎猫讶异的看著他,他几乎没有看过像他那么好看的原人。
原人对他轻轻一笑,眨眨眼睛伸出手。
「给我吧!」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带著愉悦、果断和坚定。
「欸等等!」虎猫赶紧抱住箱子:「你是买家?我的密语是雪漫山,你的呢?」
「雪漫山?我知道这裡是龙洋城,其他他们都没告诉我,我不知道,快给我。」
「啊!那钱呢?」
「先让我看一眼货嘛!」
「不行!说出密语!」
「他们真的没说啦!但我知道你是天翼帮的啊!」
「那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棘狼!」
对方抓抓头,似乎很困扰:「嗯……好吧!过来吧!我给你看。」
虎猫靠近他,他突然掀掉黑大衣,露出只有白森森的骨骼的下半身,甚至连骨盆都没有皮肉覆盖,最下面两三对肋骨也隐隐可见,鲜红的内臟包裹在腹腔裡蠕蠕而动。
极其恐怖的身体!
虎猫吓了一大跳,在这时候对方一把抓住他的头,劲道大得惊人,虎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拽在地上,颈上一阵剧痛,他身上携带的手枪完全没有派上用处。
他只能用弥留之际的混浊眼光看见那个俊帅男子变成一隻纯黑色的半尸狼,有著匕首一样的锋锐长爪,他的眼睛依然如火焰一般闪亮。虎猫倒在地上抽搐著看著杀掉他的对手。
半尸狼骄傲的舔舔爪上的鲜血:「见到死神后要是祂问你密语,告诉他:青刀星˙闪剑吧!」
说完,他向天空扬起鼻子,发出一声跟他种族一样极其恐怖,阴森,使人不寒而慄的孤独长啸。然后,在燐火烧掉所有气味之后,这隻半尸狼捡起公事包跳上路灯,青光一闪就消失了。
虎猫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按著脖子上直冒血的伤口,走进了黑暗的冥界。
阳光悄悄的爬上了天空,龙洋城第二分局的办公室裡,几个警官围坐著,互相客气而虚伪的端著咖啡,没有警员在,大约是个重要但非正式的会议。
警官裡有一个立兽,只有他没有饮料而面色凝重,其他的警官都一副慵懒的态度。
「地皇警长,这真的太超过了!」
野兽警官不高兴的说:「这是不合理的要求啊!为什么你们认为野兽队拆散会更有效益?」
「当然会更有效益!我们承认原人的体能和机敏确实比不上野兽,因此在原人的队裡派上野兽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
「让我们野兽去负责危险的重案不是更好吗?要是把野兽队拆散,那种穷凶恶极的恶徒谁去抓?」
「现在已经没有穷凶恶极的歹徒了!地皇,你得承认,你的时代已经过了。」一个个子瘦乾的警长不客气的说道。
※ ※ ※
龙洋城公安局的重案三组,人称野兽队,队员全部都是野兽,首领正是这个野兽警长克莱尔˙地皇,野兽队在龙洋城扮演的犯罪剋星形象一直十分出色。队员们善用各种物种之间互补的优势,并经由紧密的结合,使得他们成为无坚不摧的正义守护者。
但这样的野兽队,却突然无预警的面临被解散的命运,克莱尔一早被叫到第二分局,接到的却是要他转任他组、部下将全数被发配到普通的原人警力小队去的噩耗。
这当然是他无法接受的。
克莱尔生气的皱起鼻吻,他是一隻年纪不算大的地狼,吻上长著长长毛茸茸的鬍鬚,耳朵裡也有温暖的细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眼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从眉毛上方切到嘴角,让他的脸多了点狰狞,现在他脸一皱,看起来著实凶恶又吓人。
「吴德!你知不知道身为警察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打击犯罪保护公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犯罪没有停止的一天!根本没有时代的问题!我还没打算退休呢!
「你们不过是不信任我们野兽罢了!我只想要安居乐业并且保护所有跟我一样理想的生命而以!我不要特权也不要加薪和奖励,我只想要打击犯罪,这样也不行吗?」地皇警长怒吼。
「我到底做错什么?我问你们,」地狼凶狠的盯著原人们:「要是现在有个比如说毒蝎狮罪犯好了,能飞善泳又工火器,魔法和格斗技都是一流,你们谁敢打头阵去捕捉这傢伙?」
突然之间,原人们都噤了声。
一个胖个子看上去年纪最老的警官跳出来打圆场,他拍著克莱尔的肩膀:「好了,克莱尔,我就是欣赏你这股干劲的,不要这么生气,我了解你的意思。」
「长官,我坚持要继续这样,我不会让你们解散野兽队的。」
「好好,我信任你,你的能力我非常肯定,」老警官硬是把冰冷冷的高帽子扣到克莱尔头上:「我希望能够知道所有的野兽队员也跟你一样好。」
「我可以保证他们是最优秀的!」
「好的好的,我想要证明。」
克莱尔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下免不了麻烦了,但他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不要拿解散野兽队威胁我了,要我做什么?」
「我只想要你证明我们有必要继续保有一个纯粹的野兽小队,不会浪任何资源。」老长官说。
「我会证明的。」
「你要怎么证明?破几个陈年老案吗?」吴德不怀好意的说道。
克莱尔陷入沉思,他一时想不到怎样证实野兽队有存在的必要。
「这样吧!」老长官忽然说:「那个三月初至今的连续命案,你去做吧!」
「什么!」克莱尔和吴德同时大叫。
克莱尔又怒了起来:「当初是谁一直阻止我了解这案件的资讯的?我说这是重案交给我,是谁说这案子普通组可以办好?」
「你不要激动,」老警官脸一沉:「当初我以为吴德可以办好,没想到这案子很难,现在交给你就是给你机会证实野兽队有存在的必要啊!」
「完成它保住你的小队。」
※ ※ ※
「克莱尔,来吃饭吧!」
一隻毛色很浅的立兽模样母地狼走向瘫在沙发上唉声歎气的克莱尔,温柔的摸摸他的手掌,她是克莱尔的太太,娇蔷˙沙浅。
「亲爱的,怎么了?」
「他们要我办那个连杀案。」克莱尔疲倦的一手按脸,一手握著太太的手掌。
「什么?」
「那些原人最近开始说要把野兽队解散,根本就是因为他们怕我的功绩会堵著他们升官的路!忌妒野兽队的名声!长官也是!一开始把那个案子交给吴德全权处理就是为了要帮他往上爬好有个原人能跟我制衡!故意放案子给他做!现在做不来了才又丢给我。野兽队一直以来资源就很不充足,要不是我们都是野兽,那样的装备能有那样的结果?现在又在找麻烦。」
「你能应付的。」
「是啊!只是我很不满,他们原人根本不相信我,有难事就要找我,没事就要把我的势力削弱!」
娇蔷点点头,伸手抚摸克莱尔脸上的伤疤。
「要小心啊,别把自己弄伤了。」
克莱尔没有回答,警长本来就是高风险职业。
「唉!证明给他们看吧!要是没有野兽队,城裡的野兽会很不高兴。」娇蔷也立即感染了老公的郁闷。
「我会证明给他们看!证明野兽队有存在的必要!证明我,龙洋城需要我克莱尔˙地皇!证明我的能力!」
※ ※ ※
隔天,克莱尔踏进他所领导的第三分局,早有两个原人警察在门口等他,手上拿著一疊资料。
「地皇警长,这是吴德警长要转交给你的,」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说:「还有,他要我们两个跟著观摩办案。我叫林雨前,他是赵南。」
克莱尔冷哼一声,看著这两个穿著警服的”监工”。
克莱尔挑眉,尽量保持礼貌对林雨前和赵南说:「好的,我去跟我的手下招呼一下。」
「我们想看看野兽队平常一早的自然状况。」
「不要对我颐指气使!」克莱尔冷冷的说:「看清楚你的衣服上写什么!给我老实的待在这裡!来观摩的只要做做纪录就行了,不用出嘴。」
「吴德警官他要──
「他要什么叫他来跟我拿,不要派你们两个过来。」克莱尔在第一时间强硬的订下身分差距,他知道原人总是欺善怕恶:「你们两个回去问吴德,派到我的队上就是我的手下,如果是要来观察,那么,」
「那么,你们不是我的手下,自己保护自己。我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状况。」
※ ※ ※
一间电动遊戏店的地下室裡,几隻野兽和原人一起坐著,他们口叼香菸,翘著腿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破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门被推开了,人模样的青刀星穿著黑色的长大衣站在门口,看起来很愉快。「喂!我回来了。」他不客气的说道,屋裡原本坐著的人抬起头看向他。
「闪剑,东西呢?」一隻只有一条前臂的立兽型态龙鸟向青刀星伸出手,青刀星一扬手把那个从虎猫那裡弄来的皮箱扔给他。
「很好,」龙鸟点点头打开皮箱,所有原先散漫著的生命都立刻放下菸,换上了兴奋的模样,拿出几把尺和汤匙以及小秤,围著龙鸟等他打开皮箱,青刀星也靠上去,看见皮箱裡是许多小包小包的白色粉末,大家将白粉拆开倒入一个大桶子裡,一个原人从地板角落拿起麵粉袋也倒了进去。
「这是在干麻?」青刀星问。
「这是──」倒麵粉的原人正要回答,龙鸟抢过了话:「这是高级糖精,火凤洲出品的。」
「为什么要加麵粉进去?」
「这样做成麵包才会发啊!」
「我们集团有在做麵包喔?」
「没有啦!」龙鸟笑道:「这是要卖的!帮店家先搀了麵粉比较容易发起来,这销路很好呢!其他地方卖的糖精都没有这个好。」
「所以……我是去抢了外国的糖精回来?」
「不要说抢,」龙鸟摇头:「这是我们集团的海货!天翼帮老是打劫我们的商船,我们是拿回来罢了。」
青刀星点点头。
「我们为什么不去报警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啊啊!那是因为警察管不到海上的事啊!没有人能帮我们,我们要靠自己。」龙鸟赶紧说。
「那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对方呢?」
「因为,不这样做他们一定会来报復我们的,这是除之而后快。」
青刀星歪著头似乎想不懂,龙鸟赶紧说:「对了对了!爷爷找你喔!快去跟爷爷说吧!」
「爷爷现在在哪裡?」
「老地方,在小金人酒店啊!」
青刀星点点头,走出了地下室。
※ ※ ※
「你刚刚到底在跟他乱讲什么?」大家看向龙鸟,龙鸟乾笑了两声。
「那个孩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们是普通的商业集团。」
「什么?他不知道刚刚那是”白粉”?」
「不知道。」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非法勾当吗?不知道我们搀麵粉是为了降低毒品的纯度好让毒虫吃不够一直来买?」
「他才二十几岁又刚进城,单纯的很,而且啊!他大字不识一个。」
「这样的力量和这样的知识,他……」
「没错,所以他被我们利用啊!」龙鸟笑著说。
※ ※ ※
青刀星悠閒的走在路上,把手摆在大衣口袋裡。
几个女性原人频频回望他,或是发出奇怪的叫喊,青刀星早就习惯了,他得意的扬起嘴角,眨眨他那琥珀一般的双眸。
小金人酒店在前面了。
小金人酒店是龙洋城数一数二有名的酒店,这间酒店非常豪华,屋裡所有金黄色的东西都是K金,所有的灯都是水晶,翡翠、红玉、龙血石四处镶嵌,华贵得不得了,连一些政要都喜欢出入这裡,女人们常常都以能在小金人酒店认识男生为乐。酒店内曲折幽深,各种功能和大小的房间隐藏在迂迴的廊道内,路转弯处见花明。
但是不管这些,小金人酒店还兼暗做特殊职业,出出入入的有皮条客或是带贰心的人们,以及毒咖轰趴等等,毕竟作为龙洋城内第一大帮──残翼帮的总据点和收入来源,总是有那么一点非正派。
青刀星用手背推开玻璃大门进去,门口的迎宾小姐身穿金色遮三点迷你短裙,用极尽娇羞的声音问:「欢迎光临!先生!需要怎样的服务呢?」一边不断的弄著胸口V字低领。
「找爷爷。」青刀星说著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之后,一小朵隐隐约约的青焰突然从他身边跳起来。
一个迎宾小姐立刻正经的点点头,带著青刀星走进迂迴繁复的花廊间。
※ ※ ※
拐了个弯,那个小姐变成了一隻奶油色鹿角龙犬。
「杀手先生,这裡。」她领著青刀星东绕西绕。迎面走来几个野兽模样的迎宾小姐,她们看见青刀星就直勾勾的望著他。
「那是那个青光闪闪的杀手吧!」
「是啊!就是他!超帅的有没有?你看他的表情,啊!他的眼睛好漂亮!像火焰一样呢!」
「听说他的身体可以放出火光呢!」
「爷爷很信任他吧?还是个新人啊。」
要不是青刀星现在是人类的模样,他肯定得意的尾巴也翘起来了。
※ ※ ※
在一个房间内隐藏的暗门中,通向二楼的楼梯出现了。
青刀星一步步踩上去,陷入黑暗罪恶的深处。
二楼比一楼更金碧辉煌,作为残翼帮老大的住处,所有透明的东西都是用水晶雕成,楼梯把手上纯金的狮子张著大口,大理石镶鑚图案的门上,呼叫口做成一隻怒啸的银鹰。地上铺著红丝绒软毯,踏上去几乎没有声音,青刀星凑嘴到呼叫口上,朝裡面叫唤。
厚门缓缓朝内开了。
门后站著两隻雪虎保镖,身穿防弹甲,每一片甲片都镶著洗火石,他们神情肃穆,看见青刀星就低下了头。
「好乖的猫咪啊!」青刀星笑道。
「青刀星!不要欺负他们!快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反正他们也听不到啊!不是是聋子吗?」青刀星依然玩世不恭的嬉笑著。
在金丝沙发床上,一隻灰色的老狮鹫一手抱著一隻年轻的母雪豹,一手朝青刀星招了招,仔细一看这隻狮鹫似乎有一点不寻常,他的肩上没有翅膀,但他却有强壮的身体和满身的战痕,杀气腾腾的黄眼睛一瞪,给人一种森寒的压迫。
这个威严的狮鹫正是残翼帮的帮主:翼博可˙天逆,一生逞威逞暴无数,叱吒龙洋黑场数十宰,嚣狂激傲,手下百多名干将烧杀掳掠,龙洋城的最大宗毒品交易、枪械走私和地下黑场,全都是他一手掌控的,几乎所有帮派都要让著他。
以一个残废的身体能有如此的地位,证实了翼博可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脚色,他了解如何利用心和人。
但他现在在青刀星的面前做的是慈祥的好爷爷的样子。事实上,在很多人面前他都是个好爷爷,比如说那两隻聋了耳朵的雪虎,他们因为意外失去听力之后被他收留,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做酒店老闆的保镖,根本不知道翼搏可的真正身分,而且翼博可还可以随时有他们保护著讨论帮内大事,因为他们根本听不见。当然,这是一场计谋,设计意外的是残翼帮,官司也是残翼帮自己人打的。
翼博可总是以类似的方法弄到许多特殊的物种作为部下。
他身旁有一隻年轻的狮鹫,体型稍小但也是强壮的傢伙,更有著一对狭长有力的翅膀。他是翼博可的养子:翼博比˙天逆。翼博比看著青刀星慢慢走过来,不屑的竖起颈部的羽毛。
「小比,你下去吧。」翼博可对小狮鹫点点头,放开手裡的雪豹,两隻动物便从另一个暗门裡走了。
「青刀星,你胆子还真大啊!这样走在路上不怕一大堆女人缠你吗?」翼博可笑著说。
「哈哈。」青刀星笑了笑,脱掉了黑色大衣,完完全全变回了兽型。
只能说,青刀星确实是一个特异的生物。
※ ※ ※
他有著比深夜更黑的毛色,在夜色中的两点眼睛如闪耀的天星,这样的眼睛在半尸狼中已经极为罕有,更特殊的是他的尾巴也是骨状的,简单来说他的下半身都仅有骨骼,这是作为半尸狼之中一个不常见的亚种:骨尾半尸狼的特征。
然而这并不足以令人惊讶,青刀星的下半身骨骼正一闪一闪的发出磷的青色火光。那火光是从他的腿上发出来的,随著他的呼吸甚至还会一明一暗的微微变化。
翼博可一直盯著他的后腿。
「喂,青刀星啊!你那火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吗?」青刀星举起一隻后脚:「这是燐火啊!」这下又看清楚了,青刀星四肢的爪子都超乎异常的长,像是十八把匕首安在腿上,光凭这点,他就已经是个天生的杀戮专家了,即使他是个食腐动物,青刀星似乎很喜欢猎杀。
这也是翼博可选上他的原因。
「爷爷你知道我为什么姓闪剑吗?闪就是这个火啊!剑是我的尾巴。」青刀星得意的介绍。
但翼博可不在意刚刚青刀星说的话,他仍然注意著燐火:「这火能够燃烧吗?」
「现在还不行。」青刀星叹了一口气,一小把磷火随著他的意识跳到翼博可身上,翼博可立刻害怕的跳闪开,两隻雪虎衝上来,青刀星青光一闪就跳的远远的了。
「它的温度很低,这是在烧磷啊!我把磷吸附在骨骼上让它燃烧,不过,」
「不过,只要努力的练习和加强,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它成为真正的火焰。」
惊魂未定的翼博可立刻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很需要能够驭火的人呢!你好好加油吧!」
「当然!」青刀星肯定的说。
「去休息吧!把身体累垮了可不行。」翼博可朝一个呼叫器喊道:「给闪剑弄点浓牛奶。」
「真好啊!爷爷!」青刀星开心的舔著嘴唇,翼博可当然知道牛奶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牛奶送来了,青刀星变回立兽穿上黑大衣,摇著尾巴愉快的走了,一边还哼著奇怪的歌。
「啦啦啦啦我是最帅的火焰狼……」
翼博可看著他单纯的背影,阴沉的笑了笑。
「夜璃!夜璃!」
巨大的褐色脑袋猛然挡住道路,晶莹的唾液自如钢刀一般的白牙上滴落,走龙凶残的红色眼睛发著饥渴的异光,牠身上披著褐色的厚铠甲,在牠弯钳一样的前肢中,母半尸狼黑色的身体软软的断成了两半,鲜血沿著腿骨落下一成串珊瑚珠。
公半尸狼嘴裡叼著幼崽,这已经是他们仅剩的一隻幼崽,其他的都不敌大自然残酷的生存法则,牠拼命的跑,极尽他骨腿的速度,想要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
那披甲的黑洞一口就吞落了他的妻子,轰轰的踩地声追了上来,青草为之偃倒,白色利齿滑顺的插进他的身体,他痛得大吼,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肺臟破裂的鲜血随著吼叫喷到幼崽身上,幼崽划了一道抛物线滚到山坡下。
在空中,小狼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走龙吻端的一道长疤,染著他父亲最后的生命。
※ ※ ※
青刀星吓出了一身冷汗,张开眼睛看见破仓库的屋顶上悬垂著蜘蛛丝,他惊魂未定的坐起来,用爪子按著胸口。
只是梦而已。
他看看自己的身体,动了动骨质的后腿,然后再次蜷缩进破旧的毛毯裡闭上眼睛。
毯子裡,他发出柔和的青光让自己感到有点温暖,就像小时候他面对没有父母照顾的无尽寒冷夜色时一样。
※ ※ ※
赵南和林雨前站在第三分局的门口,望著这个三层楼高的建筑物。
第三分局的配置根其他分局有点不一样,一楼的大厅裡除了一张简单的书桌之外空无一物,因为重案三组的犯人通常都是些穷凶恶极的孽犯,他们不肯马上乖乖伏法,所以警察们需要一个空间好好制服他们,把能被波及而破坏或毁损的东西尽量减少,这个空间也可以暂时留置一大堆犯人。
二楼则是拷问室和羁押处,一间间的小房间把犯人们拘禁起来,笔录什么的也是在这裡完成,这个空间才有一个警局该有的功能,三楼是档案储存和组员的办公室,这裡包含了整个空间的大办公室和组长克莱尔自己的小办公室,大办公室裡有组员们的个人的办公桌和一大张公用桌,小办公室裡则是克莱尔自己坐著。
赵南和林雨前正在看看这栋建筑物的长相,一个意想不到的怪东西突然出现在天上,咻一声就钻进三楼的窗户裡,那是一隻奇异的动物,身穿警服,大约是老鹰的样子,但却有著类似原人的身体,甚至还多长有一对鹰爪前肢,”手”上拿著警棍,头上戴著警帽。
「那是什么啊!」赵南大叫。
「焰之警察大人。」林雨前冷静的说。
「是什么东西?」
「黑羽˙空刃,猎江鹰,人称焰之警察大人,野兽队克莱尔的第一等手下,驭火天赋无懈可击的警察,超级尽责的工作狂,只要给他盯上,罪犯根本无处躲啊。」林雨前背书一般说道。
赵南冒出两滴汗。
「有这种傢伙在,我们真能找得到吴德警官交代的,他们不应该的办案行为吗?」
※ ※ ※
「好吧!大家过来!我们研究看看这要怎么办下去啰!」克莱尔一手拨了拨耳朵,朝办公室裡大喊。
「黑羽,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啊?平常不都第一个到吗?」克莱尔擦擦黑墨镜,这是用来保护地狼那敏感的眼睛,即使正常的光源对地狼来说都很刺眼,
「抱歉,刚刚在路上看到有坏少年欺负老太太,教训了他们一顿。」
「唉!你该不会又把他们烧了吧!」克莱尔耸耸肩,戴上墨镜。
「没有啦!两个原人警员说要带过去管教并联络监护人,就由他们去啰。」黑羽搧搧翅膀把羽毛收平,拉开椅子坐下去。
「好啦!那么就由你给我们简报案件,大家应该昨天就研究过案件了是吧!对了,下面有两个原人,我去叫他们上来。」克莱尔打开门。
「啥?原人?」
「是啊!他们是新手警官,刚从警察学校毕业,要观摩办案。」克莱尔轻鬆的说,他不打算告诉组员们野兽队正面临被解散的困境,他希望他们能安安心心的办案,好拿出一般的坚强实力。
※ ※ ※
等林雨前和赵南都坐定,黑羽便开始简报了。
「这个案件是连续杀人事件,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发生九起。先说明现场情况,受害者都是被割断喉部致死,无法辨认使用的武器,约估是短刀,但致命伤通常不只一处,而是有几道平行的伤口,死者都是以行走的姿势倒地,通常离犯罪现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等等,黑羽,」克莱尔叫住他:「离犯罪现场有一段距离是什么意思?」
「这个,」黑羽用爪子抓抓头:「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死者都不是死在遭袭击的地方的,很奇怪,他们被袭击之后都走上了好长的一段路,倒在离被攻击的地点很远的地方。」
「你怎么认定?」
「因为城裡有找到几处血泊,血型跟那些死者相符,表明他们是在这些地方遇袭,从血泊到死者倒地处沿路都只有死者自己的脚印和血迹,完全没有凶手的迹象。」
「这样很像僵尸吧?自己走过去?」
黑羽点点头。
「考虑过杀手是能飞行的动物吗?」
「有,但摆明不是。」黑羽拿起桌上的一捲录影带:「这是两天前那个受害者经过一户人家的监视器时被录下的,影带裡是他被杀之后的样子,他是自己走过去。」
黑羽把录影带放进录放影机,投影在墙上,众人看著黑白画面中,一隻脑袋已经歪垂著的虎猫立兽正摇摇摆摆的往前走,他的脖子已经折断,画面中可以清楚的看见血把他的毛全染脏了,虎猫一直走,直到一个路灯的转弯处突然倒下,在倒下之前,录影画面显示他独自走过了整条街。
「我的老天……」克莱尔吃惊的用手掌摸摸脸上的鬍鬚,这简直是超自然现象。
「然后,」黑羽继续说:「此案还有一个特点,现场和尸体上能够检测出磷酸。」
「磷酸?」
「磷氧化物溶于水产生的,有腐蚀性,几具尸体有局部沾到,而现场则有大量的磷酸,这也是我判断尸体最后位置不是现场的另一个原因。」
「嗯。」克莱尔看著验尸的照片:「磷和刚刚那个超自然现象有没有关係呢?」
「没有。」黑羽肯定的答覆:「死亡原因都跟磷无关,完全是外伤失血致死,只是这一系列的案子都跟磷有关罢了。」
「事发现场有没有毛髮或是脚印?」
「有三个地点有脚印,同一双鞋,普通大小。没有毛髮。」
「有鞋子?那可以说是人类犯的案啰?」
「不清楚,人类有力气杀死林豹吗?还是说那颈部的刀痕是风刃?」
「是用魔法杀的还是近身战?」克莱尔疑货的问。
「这都还要再考虑,我们不清楚武器也无从判断是不是近身战。」黑羽放下照片:「但我认为应该是近身战的,有几具尸体的毛髮很凌乱,且身上除了致命伤之外还有其他伤口,加上受害者身上沾上了磷。」
克莱尔点点头:「黑羽说的很好,还有谁有什么看法?」
「长官,我补充一下。犯案时间都是晚上,事发地点都是秘林或暗巷等等普通生物不会去的地方,而且,」一隻剑齿烈焰犬举起前爪:「受害人都是有黑道背景的,九个其中包含七个重罪通缉犯。」
赵南和林雨前面面相觑。
「雨前,我敢肯定这案子吴德办不来。」
「是啊!」林雨前点头:「我们在他手下几乎没学到什么。」
「这样的一个组,有它存在的必要啊!只是这样我们要往上爬不就很困难吗?」赵南叹气。
「你很傻耶!要往上爬不是只有拼命破案一个方法!我们不能把野兽队搞垮,但是,」
「但是,」林雨前的眼睛闪烁著光芒:「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事。」
「一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线索。」克莱尔又习惯性的摸摸鬍鬚:「九起,这不是个小数目啊!犯人在这样多的案件中都没有留下线索或痕迹,实在是不太可能。」
「也许我们可以藉由目前知道的线索估量看看大约是什么生物。」黑羽提议。
「那么我们先来推测凶手的外观吧!动机什么的等会儿再说。」克莱尔双手抱胸,环视手下们。
「无疑的,凶手会魔法。」黑羽望了望停格在虎猫倒地那一幕的投影画面:「相当奇怪的魔法。」
「大约是个体型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傢伙。」克莱尔又仔细的研究起验尸照:「根据我的经验,这傢伙是采肉搏战的,他的体型不会太大,但比虎猫要大多了。你们看,面对虎猫这种体型的对手他的刀是由上往下劈;但是在林豹身上的刀痕是由下往上,而且体型越大的对手身上的伤口越多,看这隻龙鸟,全身都是伤。虎猫是一刀毙命的,这显示出越大的对手对他来说越吃力,似乎也会耗费更久的时间战斗。
「为什么不是用风刃呢?你们看,风刃造成的伤口通常来自同一方向也就是发出风刃的位置,这些伤口显示出杀手本身的位置一直在变动,每一击都是由不同的方向造成的,而且你们看,」克莱尔指著龙鸟的那二十多张照片中的一张:「尾巴基部被由内往外砍,风刃不太可能贴著动物的身体向外砍去,但是短刀战就常会有这样的伤口。」
刀疤警长的格斗技可是不容忽视的,光是看照片他就可以推测出这些细节,毕竟,他可是狠狠跟黑帮交手过的,留下的眼睛上的长疤做纪念。
「所以,对方大概是个魔法很行的格斗专家吧。」克莱尔果断的说,并放下照片。
※ ※ ※
青刀星正坐在地上伸展身体,刚刚完成了重量训练,现在他打算到残翼帮经营的泳池去游游泳,身为一个杀手,体能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当中青刀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训练或是睡觉,以及逗弄黑帮裡的母狼。
他用冰毛巾擦擦脸,咕咕的喝光一整瓶牛奶。
「闪剑!」一隻母灰狼妖妖娇娇的走过来,把冰毛巾接走:「你的毛好漂亮啊!唉!这爪子能很温柔吗?」
「不行喔!这是武器。」青刀星说著突然把爪子架到母狼颈上,母狼惊叫一声,青刀星用力把她按在自己胸前。
母狼瞇起眼睛用毛茸茸的吻部要碰他的脸。
「不行啊!我要去游泳啰!」青刀星已经闪开,顺手抄上黑大衣,又用他那勾魂的声音笑著:「掰掰!」
「闪剑!」母狼垂下耳朵,眨眨蓝眼睛:「你好讨厌!每次都这样,上次明明说艾蜜莉被别的公狼抓走了,我以为我有机会了呢!」
「哈哈!等你变成半尸狼吧!我喜欢骨尾的!」青刀星的笑声迴盪在走廊远方。
※ ※ ※
青刀星走在走廊上,一隻狞猫打开一个暗门:「青刀星!」
「嗯嗯?」
狞猫给他一个纸团:「今晚的任务喔。」
「知道。」青刀星顺手把纸团放进口袋,然后繫上衣带。
「你不看看是谁吗?」狞猫走在他身边,低声问。
「很难缠吗?」青刀星反问。
「不好对付喔!曾经是格斗冠军呢!而且还会飞。」猫儿淡淡的说。
「哦!」青刀星这下才展开纸条细看。
纸上,清清楚楚的画著那隻带著手下处理白粉的独臂龙鸟。
「啊!」青刀星惊叫。
「别那么大声!」狞猫嘘他:「他出卖组织了,他没有好好把白粉卖出去。」
「这样就有必要杀他吗?」
「一不忠二不实。」
青刀星不出声了,他有点想不懂为什么残翼帮的人跟他说话常常反反覆覆,最后又都叫他去问爷爷,他看了狞猫一眼。
「那些配麵粉和糖精的原人怎么办?」
「喔!那个啊!」狞猫笑了:「我现在是白粉组的老大啦!他们会是我的手下。」
「这个,真的是爷爷的命令吗?」青刀星狐疑的摇了摇手上的纸团。
「是啊!不然会是什么?」狞猫轻鬆的说:「好了我要走了,你快去吧。」
「欸等等!」青刀星大叫。
「嗯?」
「杀手,真的是这城裡合法的职业吗?」
「废话!」
※ ※ ※
夜色裡,青刀星静静蹲踞在阴暗的屋角阴影裡。
这是一栋荒废的房屋,风带来那隻龙鸟的气味,他快要从这裡经过了,青刀星决定用突击杀掉他。
龙鸟缓缓走在不归路上,走近他的葬身之地,他可怜的嗅觉并没有提醒他杀手的存在。
※ ※ ※
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
青刀星的嘴角浮起残忍而冷血的笑容,火焰一般的眼睛熊熊燃烧著,他动了动爪子,月光下,匕首镶著白边。
嗒嗒。
就是现在!
※ ※ ※
青刀星猛跃出来一爪子就朝龙鸟劈过去,龙鸟来不及反应,翅膀基部被爪刀切出四道裂口,土色的羽毛飘零在空中,他用仅剩的单臂捣向青刀星,青刀星一个后翻就躲过了致命的铁拳。
「闪剑!」龙鸟惊叫。
青刀星没有回答,在执行任务时他是很冷静的,一点点轻佻的样子也没有,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微蹲著后腿绷直尾巴等待下一个进攻机会。
「想不到我也有这一天啊!」龙鸟笑了,笑声裡带著无限的淒凉:「有人想要白粉的利益吧?」
青刀星没有回答他,他趁这个时候扑了上去,龙鸟朝他挥拳,青刀星一爪戳向龙鸟的拳头,鲜血喷了出来,他借力一扭身体,另一爪刨花了龙鸟的脸。
眼珠儿像解脱一般蹦跳出眶,滴溜溜滚转从脸上掉地。
失明的龙鸟用力扑打著翅膀挣扎升空,青刀星一跃,一爪攀住龙鸟的尾巴,龙鸟用后脚踹他却踹了个空,青刀星拉著他尾巴甩动身体,伸爪割进龙鸟的腹部,鲜血沿著他的臂膀流下来沾湿了青刀星的黑毛,龙鸟果断的用前爪抓自己的尾巴想把它弄断,但青刀星已经放开手了,顺手拉著血淋淋肠子滑溜到地上。
龙鸟只有一条手臂,没办法很好的抵御青刀星的攻击,加上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根本不可能赢过专职杀戮的青刀星。
龙鸟滴著血往上飞,突然肩上一紧,翅膀再也展不开了,他惊慌的用力,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肌肉不是自己的了,翅膀直挺挺的合在背上拍不动,他在空中拚命挣扎挥动肢体却无济于事,于是他重重的摔在地上,骨骼折成好几段,他痛得在地上翻滚,青刀星猛扑上去,一爪割向他的咽喉,但龙鸟侥倖避过了气管,只有血管被切断。
「闪剑,你会后悔的……就像我现在一样。」龙鸟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倒在了自己的鲜血混合羽毛的血泊中。
※ ※ ※
青刀星勉强的站著直喘,这场战斗很迅速,但消耗的体力比想像中多,毕竟对手体型挺大,刚刚的亡灵操纵几乎就耗去他全部的力气。
他无力跳上没有亮的路灯,几朵燐火从他脚上跳起来,飘飘荡荡坠落到龙鸟身上,龙鸟便再爬了起来。
青刀星站著看那具尸体半颠半摇歪歪扭扭的走到他操纵不到的地方去,这次只是走到街角青刀星就几乎拖不动它了,他不想冒险靠近尸体近距操控使它可以走更远。现场除了羽毛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包刮他自己的毛髮,龙鸟根本没接触到他的身体。
然后,青刀星带著疑惑走了。
※ ※ ※
「为什么我要去杀掉他呢?他到底做了什么?」
※ ※ ※
疑惑没有存在太久,青刀星就迷迷糊糊的在组织给他栖身的旧仓库裡睡著了,他真的很累,刚刚连走回仓库都很困难。
亡灵操纵是半尸狼控制自己那没有肌肉的腿骨的方法,这可是很少见的魔法,半尸狼因为外观和这种魔法而被称为邪恶的生物,每一隻半尸狼都天生拥有这个能力,只是强弱还是有个体差异。除了自己的腿之外,将这个魔法作用在别的活生物上很耗体力,儘管青刀星对此有著非凡的天赋。像是虎猫那种小体型的东西还可以,龙鸟这么大,虽然已经死了他还是不能远距离操控太久,这对自由意识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 ※ ※
梦裡,出现了一群小半尸狼,他们都有著红玻璃珠一般的眼睛和毛茸茸的尾巴。
一隻小黑狼站在中间,高高的竖著骨骼状的尾巴。
「你是什么怪东西啊!」一隻小狼嘲笑他。
小黑狼东躲西躲但似乎逃不过那些小普通半尸狼的欺负,他们已经把他认定为族群裡这一代地位最低下的欧米加,小狼们扑上去欺负他,踢他,踹他,儘管半尸狼是食腐动物不太会练习格斗技巧,但他们却把他当作颗怪球般踹过来踹过去然后咬著玩。
一不小心,带头嘲笑的小狼让小黑狼受伤了,但鲜红的血在漆黑的毛裡看不出来。
小黑狼吼叫著挥动爪子把所有小狼甩开,他的爪子又长又尖,几隻小狼被抓伤,他们愤怒的要扑上去教训他,但带头小狼挡住了他们,带头小狼扑过来跳过去的为小黑狼挡下攻击,但他的脸上却显露著深深的惊恐,眼泪从眼眶裡喷出来。
身不由己的惊骇。
突然,带头小狼发了疯的朝一颗矮树衝过去,一头撞进树丛,尖利的树枝割碎了他的耳朵使他血流满面,他哭叫著躺在地上喘著气。
身后,小黑狼也大力喘著倒下去了。
几头小狼要靠近他,他立刻跳起来挥舞著刀子一样的爪子。
「我……会把你们……全部杀死!」
小狼们惊叫著跳开了去看受伤的那隻小狼,受伤的小狼大声哭叫。
「去叫妈妈和狼王!他反操纵我!」
小狼们惊慌的朝成狼所在的地方衝过去,小黑狼虚弱的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只是很本能的这样做以保护自己,但他知道接下来准没有好事要发生。
成狼可不会保护他的。
果然,不一会儿狼王便跑过来了,他龇牙咧嘴的瞪视著小黑狼:「青刀星!你刚刚干了什么?」
小黑狼不敢回答。
狼王一巴掌把他搧出去滚了好几圈,小青刀星发出微弱的哀鸣,狼王用宽厚的前脚掌把他的脑袋狠狠按在地上,搞得青刀星几乎窒息,他拚命挣扎,甩动小小的尾巴,用长长的爪子刨地,奋力扭动臀部,但狼王只是越压越紧。
「要想在这裡生活下去,你就把那些邪门的招式给好好收著!乖乖听话不要耍花招!今天你没有饭吃!给我好好的反省!」
狼王动了动爪子,在青刀星颈上留下四道血痕,然后便把他抛下了。
他的作为是有必要的,狼王知道青刀星刚刚的行为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有比其他半尸狼更强的自由意识,足以控制除了自己的腿之外的其他生命体,甚至能作用在整个生物,要是不阻止他做这样的事,以后其他狼必然会失控成为他手上的傀儡,甚至狼王自己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
青刀星的欧米加地位也是他硬定下的,当他们在领地裡发现了这隻无依无靠的幼崽,他就注意到青刀星的可怕爪子,虽然给狼群增加一个成员似乎有助益,但他可不想要这么一个奇怪的傢伙在族群裡太有份量。
他知道小青刀星不会离开的,半尸狼并不够强壮,失群的半尸狼在草原上很辛苦,尤其他这种幼狼几乎活不下去。
这回,小青刀星几乎死掉,耗尽了体力又无法呼吸,他在草地上躺了足有半天,除了发抖和喘气之外什么事也不能做,而又担心大地走龙随时会来将他送往父母的怀抱。
※ ※ ※
狼王的预谋并没有很好的实现。
青刀星自小的残杀慾就比普通的半尸狼要大多了,似乎肇因于他常常等不到食物,尸体不够吃的时候他会自己去猎食,甚至当他认为要等很久才能争抢到食物时,他根本不浪费时间就直接投入杀戮的行为,当其他的半尸狼吃饱喝足享受著生活时,青刀星总是在追杀著他看得到的任何生物。
其他的狼把青刀星当作怪胎,不仅仅是身体上,他们对于食腐动物为什么热中于杀戮技巧的磨练感到不解,并且不以为然,他们不知道青刀星心裡的小秘密:想要报家仇。
在他渐渐长大之后,腐食已经成为他的第二选择,青刀星绝不放过任何练习屠杀技巧的机会,鲜血餵大了他的残忍和无情。
青刀星开始变得强壮,长得比那些自小寻找腐食的半尸狼结实,身手也更敏捷俐落,他没有像狼王预想的变成瘦弱的低下成员只能尾随著狼群苟活,而是自由自在的锻鍊自己的技术和身体,狼群反而变成他勉强需要的保护。族群裡的狼开始怕他,连狼王也开始担忧,他们没有忘记青刀星曾经控制过别的狼,担心这个普通半尸狼的族群要被这隻骨尾半尸狼带头了。
终于,狼王决定赶走他。
※ ※ ※
在一个深夜裡,青刀星全身浴血的离开了狼群。
半尸狼四散奔逃,在大大的原野上淒厉嚎叫,好久之后那些倖存的生还者才颤颤巍巍的重新聚集在一起,发现大家几乎都是母狼,全都是没有欺负过青刀星的成员。
公狼们的鲜血把草地铺成红毡,狼王的脑浆点缀著他没有脑袋的身躯,半尸狼们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被吃剩的残余腐尸,跟他们的食物一样,被拆解成一块一块的。
青色的火炎远远的离开了伤心的大草原。
※ ※ ※
克莱尔走在路上,困扰的挠著脑袋,那个魔法让他很苦恼,他想不出来会是什么。
手下一看到这怪案都拔脚就去填五臟庙了,克莱尔并不怪他们,他知道吃饱后他们就是最好的,吃饱才有力气干事,他苦笑著搔搔头心想身为一隻野兽似乎用肚子思考比用脑袋正常,决定也要先去吃午饭,然后去图书馆或是找个精通魔法的人来问问。
毕竟警察偶尔也是需要民间协助的。
※ ※ ※
一块烤好的肉摆在克莱尔面前,他轻轻颤了颤鼻子,享受一下浓烈的真肉气味。
「嗨!刀疤警长!」一个声音响起,一隻手摆到了他肩上。
克莱尔一转头,看见一个身著衬衫和西装裤的男子,正彬彬有礼的对他微笑,人模人样,却有著同样是野兽才能嗅出的味道。
自然˙世界杂誌社的老闆,龙洋城最鼎鼎大名的半尸狼:莱西尔˙骨林。
「啊!莱西尔,午安啊!」克莱尔向他打招呼,莱西尔看看克莱尔对面的椅子:「这没人坐吗,可以跟你聊聊?」
「请。」
※ ※ ※
「看起来很焦虑啊?」莱西尔优雅的翻著菜单,瞟了一眼克莱尔。
「唉!还不就案子的事。」克莱尔切开肉块,用叉子叉起来。
「遇到棘手的案子了吗?」莱西尔指著一道套餐,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了,没有打扰他与克莱尔的谈话。
莱西尔试图与克莱尔说说话,但警长只是一边快速的吃著午餐,一边困扰的低著头,莱西尔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思考,他知道警长办起案来是非常专注以至于废寝忘食的,但他刚刚已经看著克莱尔心不在焉的走过整条马路。
「唉!像这块肉一样的尸体,为什么会走路呢?」
「啊!」莱西尔忍不住叫出来。
※ ※ ※
「抱歉,不小心说了奇怪的话了。」克莱尔抱歉的说。
「你刚刚说尸体会走路?」莱西尔露出警戒的神色。
「啊啊……是啊!刚死的尸体,滴著血走路呢!」
「刚死?血还在流的尸体?」莱西尔表现出高度的兴趣。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莱西尔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突然用起了狼兽的语言。
「克莱尔,那叫”亡灵操纵”,或是类似的魔法,八九不离十。」
「什么?」
莱西尔意示克莱尔看桌子底下,桌子下他轻轻拉高裤管,露出一点点腿骨,不等克莱尔讶异完,他就放下裤管又成为一个”人”。
「半尸狼是用这个控制腿的。」他小声说道。
「所以我可以说我的目标是半尸狼?」
「也不一定,虽然机率很低,但也许有别的动物会用这个。或者是风魔法漂浮也不一定啦!」莱西尔突然补充道。
※ ※ ※
「欸!闪剑!」
青刀星懒洋洋的抬起一边耳朵,又垂下去,他整条狼趴在沙发上,像一节黑色尸体。
昨天那隻蓝眼灰母狼又挨过来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放弃。
「受伤了吗?会不会疼啊?」灰母狼变成立兽,把爪子放在青刀星背部。
「走开!不要烦我。」青刀星没给她好脸色。
「干麻这么凶?」母狼又眨著眼睛,但她已经可以看出青刀星今天真的对调戏她没兴趣。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丽莎。」
「丽莎?喔。」青刀星翻了个身,背对她。
母狼抚摸他结实的背。
「欸,丽莎,你这么漂亮应该也有别的公狼追吧?」
「有……有啊。」母狼不知所措的回答。
「干麻一直黏我啊?」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才不是!」青刀星突然怒不可遏的跳起来,用爪子逼著母狼的脖子。
「你也在对我说谎!这裡的人都不说真话!」
「闪剑!」母狼害怕的叫著跪倒在地:「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我喜欢你啊!」
「你没有!你也想玩弄我!」青刀星的眼睛真的燃烧了起来。
※ ※ ※
母狼跪在地上,闭起眼睛把颈部贴向青刀星的爪子,青刀星冷冷望著她,没有丝毫退让,鲜血从母狼颈子上冒出来。
「那你杀死我好了!我没有骗你!」眼泪在丽莎的眼框裡打转:「我听说说谎的话心臟会变成黑色的,你看看是不是?」
「开什么玩笑!我没有杀过哪个骗子心臟是黑色!你现在就在骗我!」
「真的没有黑色吗?」丽莎突然问。
「没有!不管是原人龙鸟虎猫林豹还是灰狼,全都是红色!切开就是血红红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那你就不相信我说的吗?我喜欢你有哪裡错了?我哪裡对不起你了?」
丽莎噙著泪花看著青刀星,海蓝的眼睛裡不断溢出的泪水渐渐浇息青刀星眼裡燃烧的怒焰。
青刀星收回爪子背对丽莎,顺手把血擦在墙上。
「你可以滚了,我不信任你。」
※ ※ ※
「连关心你一下都不行吗?」丽莎低著头看著自己的血。
青刀星猛然睁大眼睛。
「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知道你是不是很累……还是受伤了……或者……我只是想逗你开心罢了。」
「……」
「关心我喜欢的……没有错吧?」
「……」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任你吗?」
「为什么?」
「昨天有个傢伙也是用轻鬆温和的态度让我做了错事,我杀了不该杀的对象,根本不是爷爷的命令,我被玩弄了。」
「谁玩弄你?」
「一隻我只要一根爪子就可以杀掉的臭猫。」青刀星咬牙切齿的说。
※ ※ ※
「不要自责……他是罪有应得。」
「什么?」
「靠残翼帮生活的……都不是好东西……都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毒品、走私,或者卖淫。」
「啊!」
青刀星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帮裡听到这些字眼,应该说,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些跟残翼帮有关。
「你说什么?」
「我出卖……我的身体……好活著……遇见你……」丽莎缓缓的倒在血泊中。
青刀星转头看见了立刻把她抱起来,丽莎用沾著血的手掌贴住他胸口的黑毛。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怎样?」
「你这裡……还是白的啊……」丽莎盖上了一个不明显的血手印。
「……」
※ ※ ※
「来人啊!」
两个原人衝进来,看见金碧辉煌的休息厅裡,金色的地毯上一整片怵目惊心的豔红,灰母狼丽莎如凋萎的残芳,瘫软在青刀星手上,而青刀星的爪子还浸有血迹,一看见青刀星爪上的血,他们便不敢靠过来。
「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没看见她受伤啊!」青刀星竖起背部的毛怒斥。
原人颤颤怯怯的靠近他,抱起丽莎就飞快的退走了。
他们离开前,丽莎突然睁开眼睛看了青刀星一眼。
那是无比失望、沮丧、担忧和不捨的哀戚眼神。
而且还有爱。
※ ※ ※
「烦死了!那隻臭母狼到底想干啥!」
青刀星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想著刚刚丽莎对他说的话,他真的第一次怀疑起自己隶属的”大家庭”是有问题的。
爷爷,是大家庭的领导人,在青刀星眼裡就是狼王,爷爷的手下都是家人,大家都叫翼博可做爷爷。家裡的人从事许多不同的工作,有些人要去贸易赚钱,好支持家庭;有些人负责去捡回街头无依无靠的生命,给他们温暖和力量,让他们加入家庭,茁壮家族声势;也有的专门管理家庭内部的事,调动人事或摆平纷争;还有一些人像青刀星自己这种,必须战斗,保护家庭的安全。
但是不管负责的是什么工作,不管是原人或是野兽,他知道大家同心一致就是要让家庭继续存在下去。
事实上这只是青刀星单纯内心的天真想像,他不知道这些家人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在搞黑市、招收不良无赖等帮派份子、经营帮派等等,而他自己根本就是帮派的打手,常常也是生活最危险、死伤率和被抓到的机率都很高的帮派外圈份子,不仅无法深入帮派核心掌握权力,也是警察最容易注意到和追捕的,只是傻傻的被愚弄著流血流汗。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家族裡有坏人,因为他被一个家人耍计谋而滥用力量害死自己另一个家人了,以前青刀星也杀过残翼帮的帮众,但那是爷爷叫他去的,所以,他也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帮众知道他单纯,都在骗他耍他恶整他,翼博可早就下过令:要让青刀星觉得残翼帮是个商业组织,他不想冒著失去这个优秀杀手的风险,但是帮众难免有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因此常常要不断圆谎,说来说去青刀星常常觉得不懂为什么。
现在,不但发生了欺骗的事,还有一个家人说家庭是有问题的。
「乾脆去问爷爷吧!」
※ ※ ※
翼博可单独坐在华贵的金线绣沙发上,脸色凝重,他刚刚就被知会青刀星弄伤丽莎了,但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丽莎,你到底哪裡不正常?」他心想。
正疑惑著,青刀星呼叫了,翼博可立刻换上一张笑脸,然后要雪虎把门给打开。
「爷爷!我们做非法的事情是吧?」一进门,青刀星一脸怒意。
※ ※ ※
「谁跟你说的?」翼博可脸上的惊讶真的很逼真,他用鹰爪子抓著鸟喙:「乱造谣啊!」
「是丽莎说的!她说我们跟贩毒还有走私有关!」青刀星的眼神看起来很吓人,帅气的脸皱著。
「没那回事!」翼博可摆摆爪子:「她跟你乱讲,逗你玩的。」
「才怪!她把脖子挨我爪子上来就为了让我相信她!」
「啊?是她自己把脖子弄到你爪子上去的啊?」翼博可瞬间露出迷惑的样子。
「是啊!」青刀星跩跩的把前爪往口袋一放:「她自己弄的!」
「那,我们可得好好研究了。」翼博可站起来,走向青刀星。
「青刀星,回答我,你杀过哪个傢伙会自己把脖子靠近你的?」翼博可的眼神突然凶悍起来,青刀星并不是真的想激怒他,退了几步。
毕竟,他对提供他吃住的”爷爷”还是相当信任。
「没有啊!」
「那么,你就可以知道,会把自己脖子靠向刀子的人根本脑袋不正常,所以脑袋不正常的时候说的话也不要相信啊!」翼博可又慈祥的笑了起来,他换脸可以比翻书还快,现在又伸手拍拍青刀星的肩膀。
「所以你说丽莎不正常?」
「我已经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了,外伤绝对没问题,不过,」翼博可抓抓鸟喙,古怪的笑了笑:「精神疾病很难治喔!她必须去外地休养。」
「什么时候会好啊!」青刀星对自己的力量造成的伤势根本没有概念。
「不知道呢!也许几年也许更久,不过她那么严重,大概必须一辈子给人家照顾了喔!别担心!我会负责找人照顾好的。」
「我能去探望她吗?」
「当然不行!」翼博可挥著爪子:「精神病必须完全安安静静的休养!」
「喔……那么我们真的根毒品没关係吗?」
「当然!」
「但是他们做生意的时候都躲警察。」
「因为,我们的生意常常钻法律漏洞,法律漏洞就是法律没有规定或是写不清的地方,我们这样做可以赚比较多钱,所以不希望警察知道。」
「真的没问题吗?」
「是啊」!你可以去问问生意组的,我们的客人都会一直上门喔!要是我们伤害他们,他们就不会再来啦!」
「那,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执行任务也要躲警察。」
「因为……」翼博可思考了一下:「好吧!因为晚上杀人是犯法的。」
「那既然晚上犯法为什么不改白天杀呢?」
「白天?拜讬!」翼博可大笑起来:「你想搞得到处都是血吓死人啊!还有啊!犯法的前提是给警察看到了,没给看到都不叫犯法!」
青刀星眨眨眼睛,刚刚的怀疑之焰又渐渐平復下去了。
「这样啊……那隻龙鸟怎么办?」
「龙鸟?」翼博可点头:「确实是很可怜呢!别担心!我也会处理,当然,狞猫已经得到教训了。」
「但是我杀死他的。」
「所以你要接受处罚,多执行两次任务。」
「啊?」
「奖励还是有!念在你单纯不知道险恶,没关係,爷爷可以保护你。」翼博可说道,这样一来有没有处罚青刀星根本没有差别,即使不处罚他那任务还是会在他头上。
「不要忘记了,没有我们,你生存不下去。」翼博可斩铁截钉的说。
※ ※ ※
办公室裡,好几个原人正在谈天,忽然有个人推门走进来。
他有著异样的黄眼睛。
「对不起,有工作可以给我做吗?」他问。
「啊?」原人全愣住了。
「我想要一份工作。」
「你……是老师吗?懂不懂物理?」其中一个原人反应过来。
「不是,物理是什么?」
「那么我们没有工作给你做,你看不懂字啊!这裡是学校!这裡是物理科老师办公室!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原人没好气的说。
「……」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啊!我很有力气,我能够操劳。」来人苦苦哀求。
「你会看字吗?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工友。」另一个女原人问。
来人摇头。
「那么抱歉了,还有,不会看字我想你很难找到工作,野兽。」女原人盯著来人的眼睛说道。
※ ※ ※
「对了,你能放出普通的火焰了吗?」翼博可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还不行啊。」
「要加油。」
「好了!我很忙的,你快去练习吧!以后没事不要乱来烦我!喂!下面给闪剑拿牛奶来!」翼博可把他送走
※ ※ ※
丽莎平躺在一张木桌上,闭著眼睛静静的休息,一隻公灰狼在一边看著,手上都是血,他刚刚给丽莎止血并缝合伤口,伤口很深,再一点点丽莎就小命不保了。
公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丽莎也睁开眼睛,看见公狼一边听电话,眼裡冒出了浓浓的杀意,她明白了帮派想要除掉她,她勉强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环境,在心裡快速的盘算著对策。
一瞬间,她已有了定夺。
※ ※ ※
公狼放下电话,站起来把手指扳得喀喀作响:「真是麻烦!刚给你止血现在要杀掉你啊!」说著一步步走近丽莎。
丽莎不慌也不忙,技巧性的把头一低,让银灰的长髮丝划过海蓝双眸,两耳朝头部两侧轻轻一折,微微侧身耸起臀部,单手抚著颈部,尾巴轻轻甩。
「拜讬不要……我用身体跟你换好吗?」她的声音像是大海上打的贝铃般清脆:「要什么……都给……都好……」
公狼瞪著她看,丽莎技术性的娇喘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靠向他,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眸看起来如此纯真、如此恐惧而又带著能被蹂躏的劣性,像是通往慾海的水路,丽莎稍微伸开后腿,整个翻过身腹部朝上做出狼兽的服从动作,当然,是带著性的。
她熟练而成功的用眼睛点起一把火焰,将公狼毫无防备的送进慾火的烈焰中。
※ ※ ※
公狼全身颤抖,直著尾巴扑过来,丽莎做出害怕的样子躲避,趁机从桌上滑到地上,碰翻了整个急救箱,公狼撞到桌子,摇摇头站起来,丽莎一把拿起剪刀,剪自己大腿内侧的细毛,露出一小块皮肤,公狼立刻趴下去变回兽型,又嗅又闻的挨上去蹭丽莎的腹部,接著猛一张口咬住她下腹的肉。
「啊……好痛……」丽莎又尖声叫,毕竟做为小金人酒店的名妓,如何把雄兽搞疯可是她的专长,她一直以来靠这些戏剧成分很重的性动作生活,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卖力演出,因为她知道这次性行为能救她的命,只有完成她才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公狼抓住丽莎的肩膀去闻她的脸,丽莎低头用头顶抵住他下巴不住磨蹭,公狼双爪撑在地上,伸直喉部让丽莎舔舐,就在这时候,丽莎迅雷不及掩耳的举起剪刀从公狼喉咙靠近下颚处一刀剪下去。
然后,她立刻奋起她能够的力量挣脱。
受了致命伤的公狼拼命无声的嘶吼,鲜血从他的嘴裡和鼻孔喷出来,弄得满地都是,他愤怒的扑向丽莎,丽莎一爪挥倒旁边的立灯,灯泡打到公狼背上碎掉了,丽莎知道他活不久了,挣扎著躲他并爬到窗边,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割伤了她的身体,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忍耐著失血之后的晕眩,她知道不久组织就会来追杀她,但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跑不远。
后面有一条绿化河道,丽莎吸了一口气衝向那裡,跃进了冰凉的河水中。
※ ※ ※
青刀星看著自己身上燐燐的青焰,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隻只有一边耳朵的剑齿烈焰犬站在他面前,双手抱胸。
「还是不行吗?」他问。
青刀星点点头。
「真的不知道哪裡出问题呢!你应该很有驭火魔法的天赋啊!为什么不能烧得更高温些呢?」
「因为可燃物是磷吧。」
「你不能试试烧别的东西吗?」
「没办法,我这烧磷的技术是天生的,从小就会没有经过学习,我能把磷吸附在骨骼上并使之燃烧,但我不能把别的东西吸在脚上啊。」
「但是燐火燃烧后应该可以升温吧?升温之后就能够使别的物体燃烧啦!」
「唉!」青刀星一手扶额,苦笑道:「算了!烧不成就烧不成吧!反正我也不是用火杀人的。
「你想想看,我这样身手超好长得又帅,要是再能够一把火烧来烧去,不是太逆天了吗?这样喔!会给月神处罚的啦!我可不能给那些没我帅的男人太高兴喔!」
「闪剑,拿去。」一个原人冰著脸递给青刀星一张纸,青刀星很随意的塞进口袋,他知道要干麻。
「有什么补充说明?」他问。
「似乎常出现在夜间的龙鸟公园裡,很容易看见的,今晚做掉。」
「今晚啊?时间这么急?」青刀星懒洋洋的打个呵欠,他喜欢自己挑下手时间。
「是啊!因为对方是天翼帮的首席杀手喔!你有得搞了。」原人冷笑。
「啊!」青刀星立刻正经起来叫道:「首席杀手?我还没跟职业杀手交手过几次耶!」
「没办法了,残翼帮裡就你最强啊!这傢伙搞掉我们另外三个杀手,再这样下去我们要被他搞垮了,所以啰!帮组织清掉垃圾是你的责任。」
「说是这样说啦……」青刀星困扰的抓抓头:「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啊!」
「看你造化了。」原人露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喂!为什么我老是要跟天翼帮的动手啊?我看他们似乎也没做出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吗?天翼帮是从我们分出来的,天翼帮的老大翼博朗是爷爷的亲生儿子。」
「真的假的?为什么搞到父子反目?」
「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了,不过我想是因为翼博朗也想当当老大吧。」原人摆摆手离开了。
※ ※ ※
立兽型的青刀星站在阴影裡,没有穿大衣。
他知道这个对手大约不好对付,不想要衣服绊手绊脚的,他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他已经做好出事的准备。
但他不知道这是翼博可在对他试忠诚,对方确实是的厉害脚色,青刀星不知道此时有四把枪在暗处架著,要是青刀星快不行了,对方也无处躲;或者青刀星不再忠心于帮派,子弹就餵到他身上。
在已经有火器的时代还用近战杀手并不是因为翼博可不信任火器,是因为青刀星杀人后留下的形迹真的太过奇怪,对警方有良好的混淆作用,虽然是起因于义博可不了解半尸狼。必要时候翼博可还是会信任火器的,而且他从不完全信任任何人。
公园裡一些地痞无赖流氓少年渐渐因为夜深而散去,青刀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纸上画的那隻穿T恤的火狮。
对方也数次看向青刀星所在的角落,但青刀星认为他没有看见自己。
※ ※ ※
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又比青刀星资深,火狮跟其他的目标很不同,他已经感觉到青刀星那藏不住的杀气了,儘管他没有看见对方。
他想避开这次灾祸,想点方法救自己。
他站起来,跟著人潮走向比较光亮的商区。
※ ※ ※
青刀星不高兴的跟著他,这傢伙好精明,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让青刀星只能很艰难的在越来越少的阴影裡举步维艰。
但他知道这傢伙终要面对他的,夜色愈沉,流连路上的生命也越少,而那些夜行性动物根本不往亮光去,除非他有胆走到夜间最热闹的地方:小金人酒店或是第三分局那条街。
终于,火狮站在小金人酒店对面的一条街了,他知道再往前走就小命不保,路上两个亲密的原人刚刚关上一间房子的大门,空间裡只剩下他和一张影子。
影子裡冒出了黄色的火光。
※ ※ ※
火狮看著现形的青刀星冷笑,他没有想过是这么瘦小的动物,儘管青刀星已经算是强壮的半尸狼了,当然还是比火狮小上一大圈,火狮双手抱胸,慢慢动著下巴磨著牙齿。
「呸!你是什么奇怪的动物啊?」他不屑的用宽厚的手掌搓一下棕红色的粗短鬍子。
青刀星并不理他,这裡状况很不好,离闹区太近又有人家,一定会引起注意的,但是他没办法了,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最好的方法就是速战速决,他骨腿一蹲就朝火狮蹦过去。
火狮伸手放出一道风盾,青刀星一滑就绕开了,一面面的风刃朝他劈过来,但青刀星总能靠著敏锐的本能和佼健的身体在感受到气压变化前闪开并不断逼进火狮,火狮轻鬆的避开和青刀星拉出一段好长的距离。
这是青刀星第一次遇上专攻魔法的对手。
青刀星并不害怕,他不断的从各个角度进攻来刺探火狮的身体极限,他相信只要衝破风的防御展开近战之后自己获胜的机率就大幅提升。
然而火狮靠著魔法防御他,他不知道火狮是不是在体能上各项都强过他,青刀星只能肯定自己的身体速度凌驾对手,却也差不多跟风一样罢了。
一个机会给了青刀星,在两面风刃之间他穿过风的平面衝向火狮,右爪直指火狮颈部,火狮往后仰闪避并用爪子防御他,却忘了青刀星还有左爪,只一下,火狮的肩部被青刀星留下了三道伤口,但青刀星也付出了代价,他太靠近火狮了,被一爪子狠狠的挥出去撞在一扇门上,他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恐怖的卡卡声。
他甩甩头张开眼睛,一道风刃已经劈过来,仓皇之下青刀星往侧面一滚,尾巴差点被劈到。
「可恶!」他低吼。
「很自不量力,不是吗?」火狮笑著把双手往臀上一放:「到极限了吧?告诉你,做个杀手光会肉搏可不行啊!许多时候魔法比肉搏可靠多啰!」
火狮的力气比他大,魔法也好,青刀星觉得状况对他不利,但他不喜欢放弃,而且也没办法放弃,他改功为守,一边躲闪著风刃一边想著对策。
火狮似乎没办法放出非常密集的风刃。
一个打滚,青刀星钻到火狮背后,再一次不顾一切的钻过风刃接近火狮,他知道根本不可能靠这么短的时间杀人,但是他已经另想好了对策。
魔法确实好用。
火狮扭过身来,一把抓住青刀星的左手往外翻,他忍住剧痛把另一隻爪子刺进火狮的手臂。
只浅浅的刺进去。
火狮像触电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全身惊挛倒在地上抽蓄,晶莹的唾液从他嘴角滴下来在地上聚成一滩,青刀星按著拉伤的手臂跳开,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暗灵闪电……吗?」火狮挣扎著问。
青刀星点点头,再一次扑上去,火狮又将他挥开,但力气已经小得多了。
将电流直接导入神经造成极大痛苦的暗系魔法暗灵闪电,以往被作为战时的恐怖刑罚或是逼供用,但在尚称和平的现在已经禁止,不过对于能控制自身骨骼的半尸狼来说似乎是附加技能,只是大多数半尸狼并不会这个法术。
当然,在黑帮的调教下,青刀星可是很轻易的就掌握了这个能力。他做的事很简单,把自己的爪子当电极,而神经到处都是。
火狮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怒不可遏的跳起来和青刀星打斗,青刀星发现他并不如自己灵敏,虽然力气大得可怕,但行动并不快,青刀星又电了他好几下,终于,筋疲力竭的火狮被青刀星劈断颈动脉,倒在了地上。
青刀星呼呼的喘气,比较弱势的小傢伙竟然杀死了强势的对手。
青刀星只看了他一眼就决定逃逸,他不想去移动尸体了,因为他已经听见警车的声音,他蹲下身准备起跳,目标是一旁紧临绿化带的房屋,这时候,已经鬆懈的青刀星没料到火狮还有这一招,一道尖细的风刃劈向他,他想要扭身躲过却做不到,垂死的生命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风刃劈向青刀星骨折的那侧,终于成功创伤他的死敌。
青刀星按著直冒血的伤口仓皇起跳,当他跃上房顶的时候,一个他此生看过最可怕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 ※ ※
那东西有著可怕的宽大翅膀和坚利鸟喙,头戴警帽眼上带著夜视镜,说是鸟类也不尽然,他的身躯上有著一对爪般的手和一对鸟脚。
这东西正歛翼俯衝向他,青刀星立刻跳走,一张密集的火网张在他前方,感觉上逼他无路退,有翼的怪物伸出双爪,两道火焰围住青刀星,看样子他是跑不掉了。
青刀星一蹲一跳。
出乎意料之外,他跳得比有翼怪物当前的飞行高度还高,几乎贴著那玩意的头,从三道火墙之间穿过,一眨眼就消失在暗巷深处。
巷头巷尾,警察的么喝声马上涌了进来,青刀星靠在阴影中用手按住伤口,无奈的苦笑,他知道为什么残翼帮的人急著要他学会驭火了。
※ ※ ※
「黑羽,抓到了吗?」克莱尔仰头看向天空大喊。
「没有!被他逃了!」黑羽降落在屋顶上。
「可恶!搜!给我抓出来!」克莱尔大喊。
窄巷裡响起窸窸窣窣的检查声,青刀星知道这下应该很难逃了,当前头上有个焰之警察大人,前面有个刀疤警长,后面又有野兽队员,他实在走投无路。
「好吧!闯闯看。」青刀星深吸一口气沿著屋子的阴影朝前衝去,克莱尔正等在巷头,他看见黑暗中一片燃烧著黄焰的黑影奔向他,他张开双手放低身体准备抓住犯人。
黑暗中他敏锐的眼睛大张著,却毫无防备的迎上一整片刺眼的亮光。
※ ※ ※
克莱尔忍不住叫出声,他根本没料到有这招,灵敏的眼睛暂时被燐火闪瞎了,他拼命甩头,仓皇之中有东西猛力推了他肩膀一把,他跌倒在地上,接著便是听见手下此起彼落的惨叫声。
「老天!我看不见了!」
「好亮啊!是闪光弹吗?」
克莱尔一边揉眼一边咒骂,他知道刚刚一定是犯人推了他一把跑掉了。
※ ※ ※
等他恢復了视力,整个街弄裡已经都是旁观的人群了,他的手下们扶起他,黑羽站在火狮的尸体旁,仔细低头查看。
「长官!没怎样吧?」剑齿烈焰犬扶著克莱尔,伸手摸他身上检查:「刚刚那傢伙把你推倒了吗?」
「是啊……」
「好像很幸运!你没受伤!」剑齿烈焰犬鬆了一口气,拉著克莱尔的衣袖给他看。
克莱尔站起来拍拍身体走向黑羽,黑羽已经开始采样。
「长官,我明白了,那些磷酸是燐火燃烧后留下的。」
「嗯……」
「但是仍然很不解燐火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嗯……」
「我没有很清楚的看见他,那实在太亮了。」
「……」
「而且……他竟然有那种跳跃力,在负伤的状态下……长官!长官?你没事吧?」
黑羽转过头,看见克莱尔的视线并没有在尸体上,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 ※ ※
「长官,我想我明天就能简报。」回到办公室后,黑羽很有把握的说道。
「嗯,我知道……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克莱尔叹了口气,深深坐进椅子裡。
「嗯,我也是。」黑羽抬头看向窗外:「那时候,他明明有机会杀我的,我的颈部正面向他,他只要一下,只要一下我就完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下手,这个杀手在想什么呢?」
克莱尔看看自己乾净的袖子上的三道裂缝,没有一点点的擦伤。
青刀星在夜色裡逃跑,在房顶上穿梭著,他不想把血的味道留在地面附近,这是他作为杀手”出道”以来第一次伤得这么重,他很不高兴。
「鲜血真是个奇怪的玩意儿!在身体裡面安安分份的没啥事,一跑出来那味道就很重,真是的!身体裡装的净是些重味道的东西!不知道我的身体裡味道如何。」青刀星盲目的想著。
跳过一个窄防火巷之后,青刀星突然看见四个帮众肩上跨著枪也在逃逸,他追上去,他们便躲开,分散朝四个方向跑。
「离我们远一点!不要害我们被抓到!」其中一个人叫。
「什么跟什么啊!」青刀星怒不可遏的大叫:「你们给我滚回去跟爷爷讲我不干了!一直以来都是要我干犯法的事情我不想继续下去!你们都骗我!连爷爷也骗我!所有人都不说实话的地方我不待!」
「开什么玩笑?」那人叫道:「你现在已经是全城最危险的通缉犯了你知道吗?你没看到报纸啊!龙洋第一杀手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一瞬间,青刀星的心痛苦的揪成一团,不识字这件事先是几乎把他推进死亡的怀抱接著又使他被愚弄,他真的想不懂不过是不认识字为什么可以害他堕落到这般田地?
「不管了!我不干了!你们给我回去跟爷爷说!」
「青刀星!你真的搞不清楚状况耶!你不知道加入帮派之后就永远是黑道份子了吗?你当真不知道残翼帮是城裡最大的犯罪集团?」
「什么?」
「你已经是人生有汙点的罪犯了!和我们一样!这样的你,没有帮派的庇护要怎么生存下去?」
「……」
「你没有钱,警察又在抓你,离开帮派只有一条路通往死刑啊!」
「……」
「那要是继续留在帮派呢?」
「很简单啊!有权有钱有女人──啊对你来说是说母狼,等你真洗手不干了,一把钱一捲逃到别的城市去啊!」
「没那回事!」
青刀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吼:「没有母狼!除了我你哪裡看过跟我一样的骨尾半尸狼?我是世界上最后一隻骨尾半尸狼!你明白吗!」
「那那……」原人终于挣脱这隻愤怒的野兽:「没有母狼也有钱啊!你现在连钱都没有,连吃饭都有问题!」
「……」
「你要走,我会去跟爷爷报告!但是,你一定会死的你自己想清楚了!」原人说著立刻跑掉了。
※ ※ ※
青刀星远远躲开了警察,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陌生的街道。
他喘著气,找著一片阴影,安稳的坐进去抱著膝盖,把头放在腿上静静的休息。
心裡乱的像是草窝。
※ ※ ※
在暗夜中只面对自己的时候,生命都显得脆弱;白天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压下去的意念都如烟腾一样冉冉上升了。
再也遏止不住,念头如暗潮汹涌吞没了疲倦的身心。
是的,他早就知道残翼帮是黑帮,他早就起疑心了,只是自己根本不承认而已。
他早就知道杀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小时候就知道,他也怀疑过为什么交易都在晚上做,还有那些”买家”为什么都健康不佳的样子。
他知道那些买家的脸,都是垂死的脸庞,他们已没有灵魂,仅剩躯壳。
最重要的,为什么要躲警察?
他常常听见居民们称赞警察办事好,效率佳,打击犯罪保护人民等等,扫黑扫毒不遗余力,既然警察们是这么样的好人,那躲避他们的自己是不是就是黑、就是犯罪?
青刀星发觉自己真的很羡慕警察,很敬佩他们,因为他们可以保护许许多多的生命,不像他从小到大,想要的都保护不了。
然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不承认、一直故意矇蔽自己的原因。
他在追寻的是爱和关怀,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只有一个人给了他这些他所渴望的情感,给了他所有他想要的。
爷爷。
从来,青刀星没有领受过温暖的拥抱,要是小时候有,他也不记得了,翼博可是第一个将他抱个满怀,温柔的抚摸他的脑袋的人,在那时候,又瘦又病的青刀星就被他驯服了烈焰一般的性格和残狠,忠心耿耿的揹起了人命,跟在了他身旁。
他不愿意去想那些令人起疑的地方,他只愿意看见温暖和关怀,他只想他想要知道的,他只记得那些正向的好事。
他故意不去理会那些可疑的血迹、子弹的擦痕和火药味等等。
他愿意化身为一头小狼去舔翼博可的脸,对一个从来没感受过关怀的生命来说这根本是天堂一般的待遇,完全的抚慰了长期受伤的心,为此,谁都愿意赴汤蹈火,只要他们体验过青刀星悲惨的童年就会知道。
但现在,他的理智甦醒了。
※ ※ ※
是的,世界上一定有很多人跟自己一样,过的不幸过的惨烈需要抚慰和关怀。
那么当翼博可愿意给予这些生命全部都能够感觉到爱,他们就会全部听命于他的,然后,翼博可就可以有一支效忠的军队,这些人还都能互相帮助。
而这是建立在翼博可本来就是个好人。
但,万一他不是呢?
一直以来青刀星想要相信是,或说他认为是,但万一?
这不是多虑,根本有征兆的,那么多的疑点那么多的黑暗,难道真的都是可以的吗?
不,绝不是可以的。
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确实的知道自己身处犯罪的漩涡,早在丽莎告诉他之前就知道了。
丽莎只是点起了第一把火焰、只是揭开帷幕第一角,但是幕后的事情他早就了然于胸,因为那是他用染血的手盖上去的帷幕。
他只是拒绝去相信去承认而已。
※ ※ ※
青刀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向渺茫的小路。
他几乎无法承受翼博可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那样可亲,但这却是目前可以肯定的结论!
两眼昏昏的,青刀星发现路旁有一盏小红灯。
※ ※ ※
酒馆裡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流连,青刀星走进去,一屁股坐下。
老闆自己似乎也醉了,没发现这个新客人长得很特殊,他挺著大肚子摇上来,砰的砸上一支酒壶。
「……喝酒吗?」
「嗯,」青刀星慢悠悠的点头,脑袋裡还是乱,现在他只知道帮派裡有些原人说过酒可以浇愁。
于是,他不管野兽的酒精承受度怎样,直著脖子灌下去,将那辛辣的酒水倒进咽喉,火烧的奇异刺激快感就麻痺了脑神经。
「客人……一定有心事吧?有心事的人……总是……总是买醉啊……」老闆醉眼惺忪的在帐单上勾了几把,啪的扔在眼睛已经看不见的青刀星面前。
※ ※ ※
夜空中,焰之警察大人的老弟白羽˙空刃正心不甘情不愿一肚子窝囊气的飞过。
老哥他们出动,身为记者的老弟很快的赶到了现场,却没有预期中的凶手被架住画面,只有一具无聊的尸体倒在地上,这种东西拍都拍腻了。
他跟著到了公安局去,却被老哥的同僚轰了出来,显然警局有些不可告人的事发生,他使出记者死缠烂打的绝学,但高大凶恶的剑齿烈焰犬挡住了门,也不吭一声。
纠缠半天天都要亮了,白羽为损失的睡眠发著牢骚。
现在,他只想赶快飞回家去。
然而,一个画面立刻吸引住记者灵敏的眼。
※ ※ ※
「叫你……付钱!」
「我说要你命!」
酒家的门口,一个胖个子原人和一隻奇异的生物正在扭打,其他的醉客都充耳不闻,当事人好像也都醉醺醺的。
白羽好奇的稍稍靠近,梦想可以弄到一些小八卦什么的。
这个生物好怪喔?好像……好像老闆?
等等,他的尾巴怎么回事?
昏暗的视线下白羽凑近去看,结果一个不小心,被胖原人一把抓住了。
想来他一定是醉得误以为白羽是不付钱的霸王客。
「欸!慢著慢著不是我啊!是他啦!」看见自己的飞羽给握乱了,白羽焦急的拍打著另一隻翅膀。
但是原人凶狠的用力拉扯他,逼迫之下,白羽只好拿出十几福的”脱身费”。
虽然金额不大,但白羽可不开心了,尤其是看见当事人双手抱胸,瞪著凶狠眼神却不打算自己来承担责任。
「你看什么?」白羽一开始用叫的,但看见对方恐怖爪子声音又弱了下去。
对方没有回答,白羽又嚣张了起来。
「叫什么啊!看我会不会去告你?」
「青刀星。」青刀星懒懒的看他一眼,摇摇晃晃的走了。
白羽突然看见他的脚印带著血迹,吓了一大跳,他赶紧跟上去:「你……你还好吧?」
「没事……撞伤的……」青刀星突然转头,鲜黄色的眼睛凌厉的瞪了白羽一下,白羽吓的扑腾而起,消失在晨前的晦暗中。
他摇摇头自认倒楣的离开了,跟醉鬼计较似乎也不明智。
※ ※ ※
青刀星沿著巷子慢慢的走,终于不胜酒力的倒在一扇门下,倒下时啪的重重撞上了门。
门呀的一声开了。
门后,露出的是娇蔷那张温和友善的面容,她看见倒在脚边的伤者,微微竖起耳朵,稍稍表示惊讶。
朝阳灿烂的流光照在青刀星黑色的身躯上,给他披了件暖暖薄薄的金斗篷,他沉沉睡著的面容正对著娇蔷,在金色尘雾裡,无防备的安稳呼吸著。
※ ※ ※
克莱尔站在黑羽背后,摇著头苦笑。
黑羽趴在桌上睡著了,头枕著一大堆的文件,爪子上还抓著笔,两隻羽毛凌乱的翅膀收在背部,桌板上标籤和照片搞得到处都是,地上满是纸张。
有这种拚命干的手下,也难怪大办公室从来没有整齐过。
再过一会儿其他的队员就会出现,克莱尔伸手要摇醒黑羽,但心念一转又收回手。
实在不忍心。
黑羽的手肘旁有一份资料上面别著标籤写明”给长官”,克莱尔拿起来仔细翻看,是手写的文件,黑羽漂亮的字迹简明扼要的报告著这些死者和帮派的关连。
果然,克莱尔心想,他早就隐约感觉到龙洋城裡又有帮派在蕴酿了,但是分布和规模仍不清楚,有他在,这些不法之徒都是很小心的,并不容易露出行迹。
不过,怎样都躲不过黑羽的和手下的盘查,已经可以知道这些死者分属三个集团。
克莱尔称许的点头,目前要先釐清的就是龙洋城帮派的生态,这很耗时间,但是不得不做,帮派的影子一出现,克莱尔就忘记这个案子是保住野兽队的关键了,他现在已经一心一意的只想让帮派伏法,在他眼裡现在这才是重要的事。
他心裡又浮起了那个杀手黑夜般的身影和燃烧的眼睛,要是可以,他真想好好与这杀手对话,一探他的奥秘。
死者报告之下是有关一个大帮派的报告,巨细靡遗蒐集著各种证据,显示这应该是目前龙洋城最大的帮派,参与的不法行为包含军火走私和贩毒,黑羽已经深入的知道了许多重点,但还是有一些细节不了解,比如帮派的名字。
不过最重要的他掌握了帮派的主要位置:小金人酒店。
大帮派下面是几张比较潦草的报告,大约是黑羽已经累了或是他认为这不是太重要,他分析了神祕杀手和大帮派的关係,从好几个角度切入,然而却得到一个不明确的结论,因为死者中好几个也是被黑羽认定是这个大帮派的帮众。
到底是谁主使这个杀手亦或他是自由行动的呢?
※ ※ ※
比起黑羽的大突破,克莱尔那边却没有进展,所有的化工厂都没有磷失窃,也没有可疑人物超大量购买,几个可疑的买家都被克莱尔仔细调查了,不过也都没有明显的收穫。
「黑羽,起来了,」刀疤警长放下手上的资料,摇了摇手下的肩膀:「准备下,两天之内要去攻小金人。」
※ ※ ※
「嗨,睡饱了吗?」一个温和甜甜的声音轻轻叫道。
青刀星张开眼睛,看见一张母地狼的脸。
她有可爱的细鬍鬚和圆圆光亮的鼻头,浅色的细毛贴在脸上让头颅有点圆圆的,灵敏的长耳朵裡有温暖的淡褐色绒毛,金色的眼睛大大亮亮,看来活力十足又温柔可亲,她轻轻眨眼,眼波流转,颇有一种娴静美,跟青刀星在酒店裡常看到的妖娇色艳的女性颇不同,那是一种睿智和自然的朴实容颜。
要是现在是人型,青刀星肯定脸红得无地自容,他挣扎著要起来,却被母狼用手掌按住肩膀。
「不可以喔,乖乖躺著,你受伤了呢!」母狼拍拍青刀星的肩膀,青刀星觉得她的手掌好温暖,他乖乖的放鬆身体躺下去。
「你真的很奇特,我没看过有谁受了伤还那样喝酒的。」母狼微笑著拍拍青刀星的腿骨,青刀星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腹侧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母狼正坐在他身边织著一条应该是围巾的东西。
「叫什么名字?」
「青刀星,青刀星˙闪剑。」青刀星慢慢的回答。
「闪剑?很特别的姓。」
「你看。」青刀星得意的把尾巴点亮起来,母地狼露出吃惊的表情,伸手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然后马上收回手。
「不是真的火?」
「是火啊!但是燐火,不烫的。」青刀星一扬爪子,一道青色的火光就飞到母地狼身上,母地狼本能的拍打它,青刀星格格的笑了起来却牵动到伤口,皱了皱眉头。
「怎么受伤的?」母狼把手摆到青刀星的伤处,青刀星突然感觉有暖流流进伤口,疼痛马上就减弱了,他看著母狼,母狼用另一隻手摸摸他的头。
青刀星微笑,轻轻的把耳朵伏下去,母狼的爪子轻轻的从他的耳根之间滑过,稍稍挠了挠他的皮肤,他隐隐约约的记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也许是在他还没张开眼睛的时候母亲曾经舔舔他的头。
要是母亲和父亲还活著的话,自己肯定会做一隻乖乖的半尸狼,绝不会堕落到这地步,只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这隻母地狼给他的感觉,就是母亲的感觉。
母狼轻轻的托起青刀星的脸看著他:「你还是年轻的小野兽呢!长得真好看。」
青刀星垂下视线,他现在又再次感到无助和旁煌,他已经不想再回去黑道的残翼遮蔽底下,但是,前方却毫无光亮。
谁能够给他指引,谁能够帮助他?
他突然好想抱住这隻母狼向她哭诉,母狼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坐到了沙发边,把手搭在他肩上。
「谢谢你……请问,你是谁?」
「我叫娇蔷˙沙浅,我是刀疤警长的太太。」
※ ※ ※
青刀星猛然跳起来衝向门,随著剧烈的动作伤口一阵剧痛,他忍著扑向门把,脑袋突然晕了一下,青刀星趴在门上直喘,视线昏昏的看不清楚。
「你失血过多了,这样跳会昏倒的。」母狼说,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青刀星颓丧的坐倒在地,他看看母狼,母狼没有凶狠的样子。
「我是个罪犯。」青刀星用手掌掩住脸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静静的缩成一团。
※ ※ ※
「罪犯?你做了什么?」母狼靠近他,青刀星真的怀疑她为什么有这个胆量靠近自己,他想要是娇蔷知道了他是谁,一定会立刻报警的。
「我杀人。」
「为什么杀人?」果然,娇蔷退开了,一脸警戒。
青刀星用他那火焰一般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带著忧伤和早知如此的卑微,更多的还有伤心。
「因为我看不懂字。」
※ ※ ※
「找到什么没有?」吴德敲著纸镇,轻蔑的看著赵南和林雨前。
「没有啊!」赵南一摊手:「那个野兽队长办起事来一丝不苟的有够敬业!根本没有什么不法嘛!长官,要是我们真的想搞垮他只能多多办案,多多累积点数了。」
「哼!」吴德看著他冷笑。
「你呢?小林?」
林雨前摇头。
「真这么厉害?」吴德拿起警帽,失意的甩了几下:「知道我要你们找什么吧?」
「知道。」
「这不叫玩黑,看看我们自己警界有没有恶徒也是必须的,认真盯,找到的话升迁少不了你们。」
「是。」
赵南开了门,出去,林雨前跟了几步又转回来。
「长官,我就直说了,我跟赵南谁升迁的机会大呢?」林雨前的口气有一种压迫。
「你啊!」吴德不明所以的搔搔头:「你的积点本来就比较高啊!」
「是吗?」
「而且我看小赵那傢伙太傻,一天到晚只想往上爬,愣头愣脑的只知道办案子积点,他不知道往上爬有别的方法。」
「嗯。」
「那个人啊!有企图和傻劲,却没什么头脑,说老实的我还是看好你多一些。」
「唔?」
「等我击败克莱尔又升迁的时候,这个警长的位置我会提拔你的,放心吧!」
「……」
「长官,冒昧一下。」
「嗯?」
「要是你因故无法提拔我,我们这批菜鸟之中,谁可以最先当上警长呢?」
「哦?没研究过呢!」吴德翻著手上的资料,一会儿后满意的点点头。
「你跟金柏莉的积分一样呢?不过我看金柏莉不喜欢当警长的,那个女人喜欢检验指纹什么的,我知道鑑识组的张武想要她。」
「也就是说……」
「呵呵……你啊!真是,不用我帮忙,你自己倒是站得挺稳呢!」
※ ※ ※
「喂!林雨前你也太慢了吧!等一下被那头狼教训我可不罩你啊!」赵南不高兴的抱怨道,林雨前没有理他,现在在他眼裡这个同期的”朋友”已经不是障碍了,不过是个附加品,地位跟自己不对等。
「知道吗?金柏莉会先升迁喔。」
「嗄?那个像狗一样喜欢找指纹的女人,算了算了!」赵南丧气的一摊手:「谁叫她总是鑑定得出来,跟她比没用也没意思啊!我们还是多抓点小偷努力积点吧。」说是这样说,口气裡掩不住失望和失落。
「要是那些先辈们都死掉该有多好啊!」赵南埋怨的说。
「哼!你真冷酷啊!要等他们死不知道还要多久呢!」
「随便说的!哪有可能?光是同期的就不知道有几个在我们前面!」
林雨前冷笑,转头看看温暖日光中的第二分局。
那表情,却阴寒的胜透早春的料峭。
※ ※ ※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反正我就是罪人了,没什么好说的。」青刀星站起来,从黑色的细髮丝裡看著娇蔷。
「谢谢你听我抱怨,我只是没人可以乱说一通所以才跟你说的,没有人可以救我,我就这样了。」
「你还年轻,这么早放弃吗?」娇蔷微笑。
在她的眼裡,世界上没有罪人,只有一个个迷了路的孩子,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罪大恶极,她愿意相信每一个所谓的罪犯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青刀星无助的自白证实了她的信念。
克莱尔也最欣赏她这点,终日出入世间的黑暗和罪恶,回到家却有著太阳光芒一般的妻子等著他,有她天真乐观的鼓励,使警长可一再的面对犯罪和黑暗,不因此感到失望和沮丧。
她看著迷途的小狼,青刀星想哭,但他早已哭乾了眼泪,只能望著自己的影子。
「哼!我等什么?等著死刑而已啊!」青刀星绝望的说。
「逼不得已杀了人,就这么消极?」
「……」
「月神会给希望改过的狼机会的,你不试试吗?」
「我要怎么办?」
「只有你自己知道,一切的解决方法,只有你自己可以完成。你还年轻,还有漫漫长路要走,回头,现在还来得及,过错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和弥补,死是解决不了什么的。」
「早就来不及了!我全身上下都已经是杀人的血腥,我已经走进地狱的血河裡翻不了身了!」青刀星低低的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龙洋第一杀手啊!」
「你可以告诉你丈夫我来过这裡,说我受伤了跑不远,让他来抓我,但是我现在要走了,我不想继续给你製造麻烦。」青刀星转开门把,再一次看看这头让他很想依靠的母地狼:「娇蔷,谢谢你。」
娇蔷看著他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闪剑,」她叫道,青刀星站住但并没有转身。
「明天没事的话,记得来我这裡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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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製,就直接重发了,这是青刀星故事的第一部,也是他主要作为杀手的生命片段
不要在认识他是杀手之前就先把他当作烧烤店老闆啦!
所以呢
简言之就是杀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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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直接首楼更新啰~
第十章之后在3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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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和林雨前是菜鸟警官!我自己忘记了!已修正!改一下第二章标题~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