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杰洛是个来自拉特兰的萨科塔,当然,是不那么虔诚的一类。
对信仰态度的分歧让他与家人和朋友分道扬镳,直到后来他再也无法忍受拉特兰的陈腐,便带着自己的守护铳去了莱塔尼亚求学。
在那里他卖掉了自己的铳,凑足了学费后进入威廉大学深造,也正是在这段求学的时光中,他从文献上了解到一部分有关阿戈尔这片神秘区域的记述。
这位威廉大学的年轻生物工程学博士几乎是转瞬间便沉沦于这片土地的历史,他血管中流淌的冒险因子似乎也被点燃,就像他当年离开拉特兰时那样。他在完成学业后不久便向他的卡普里尼导师请辞,并取道伊比利亚预备前往阿戈尔。
在伊比利亚期间,安杰洛结识了一个阿戈尔科研世家,那位和蔼的阿戈尔老先生欣赏安杰洛在生物工程学上的造诣,但却并不认同他相对与正常萨科塔,乃至其他人的冒险精神。
不过即使如此,那位老先生还是帮他介绍了一位对阿戈尔历史颇有研究的学者,米涅特。
从米涅特那里,安杰洛得到了一些相关文献,了解了隐没在深海之下的那个武装组织,深海猎人,以及另一个甚至被埋藏在更深阴影中的宗教组织。
而即使是米涅特对这个神秘的宗教组织也没有任何头绪,仿佛那是一群游荡在深海中的幽灵。
也正是这种神秘感极大的刺激了安杰洛的冒险欲,他迫切的想要拨开这个宗教组织和深海猎人,乃至那个宗教组织所信仰之物的面纱。
但他却在这里碰了壁。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是,对阿戈尔神秘怪兽威胁和不明宗教的考据和研究在伊比利亚当地是个禁忌,哪怕最为大胆的学者都不能去触及。
当局隐秘的调查所有可能涉及这个方向的研究,学界也对此三缄其口,安杰洛除了米涅特提供的资料外也再无其他的消息,甚至当局的密探都隐秘的警告了这位颇具冒险精神的学者,并一度将他扣押在某处监牢中反复问讯。
多亏了那位阿戈尔老先生和米涅特的担保,安杰洛才能完好无损的从牢狱之灾中脱身,但这位萨科塔学者对当局正掩盖的秘密却有了更深的兴趣。
在脱离牢狱的当日,他便在研究笔记上写下了那个密探不断重复的问题。
“你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蛊惑或感召?
有没有在持续的研究中听到某些难以描述的声音?
有没有做难以言说的噩梦?”
答案自然都是否定,但从那些当局的走狗用上了测谎仪,还有长达四天的重复疲劳审讯来分析,这些问题无疑让安杰洛看到了通往他所追寻的答案的小径。
不过当局的描述实在是太过于语焉不详,这让他难以反推真实的全貌。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他问那个密探如果做梦,要不要描述梦境内容时,对方脸上那掩藏极深的恐慌。
安杰洛不理解那意味着什么,但却是第一次在对冒险的狂热中,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寒意。
直到不久之后,他才明白,那其实是恐惧。
一筹莫展的研究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安杰洛甚至把自己关在旅馆房间中,一遍又一遍的阅读米涅特提供的少数文献,但即使将纸张翻烂也一无所获。
在一次二十七个小时滴水未进的研究后,就连安杰洛自己也对自己的状态感到了一丝不对,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但却本能的对这一切抱上了些许恐惧。
那几天里他一度想要放弃自己的研究,离开他所谓的“这个被诅咒的苦寒之地”,回到不那么冷的莱塔尼亚,乃至故乡拉特兰。
他甚至一连几天梦到自己在拉特兰的家人,童年时代最爱的甜品,甚至那把被他卖掉充作学费的守护铳——他总觉得那些人或物在对他说些什么,但这一切都在梦醒时分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空白的画布,就连一丝一毫能够追寻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唯一在他心中萌芽的,恐怕就只有越发根深蒂固的归家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