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盥洗间弥漫着一层水汽,两支烛台上亮着飘忽明灭的烛火,朦胧的银镜上蒙上了一层水雾,绵软无力的火光映在镜面上,但却照不亮那个趴在水池边的男人的面孔。
男人轻声哼着小调,捏着一把剃刀,慢悠悠地修着自己打满了肥皂的脸。剃刀沿着男人的面颊下行,他小心翼翼地割开在腮帮上开合的嘴裂,从中剜出三四颗还未成型的乳牙,丢进盛着水的水池,在水中漾开一片殷红的烟雾。把剃刀放回水池边,他用手抹掉了镜面上的水雾,随后伸手拿起一根穿着细线的弯针。
一缕血红沿着男人的面颊留下,浸湿了他的衣领,他侧过脸面对着镜子,神色平静如常。但还未来得及将弯针凑近仍在蠕动的伤口,眼眶附近的肌肉也开始在皮肤下蠕动了起来。男人抓起剃刀,眼眶周围就起了三个肿块,用刀尖轻轻划破肿胀的皮肤,三枚还未发育完全的眼球就从皮肤下滚落,在水面上溅起三两片涟漪。
男人再拿起弯针,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就像在缝补一件心爱的衣物,慢悠悠地缝合自己的伤口。
风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间渗入,男人为自己缝合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他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馨香气味,干燥的地板正在一具不属于他的身体下吱呀作响,他放下了手中的弯针,侧过脸欣赏了一下自己缝合的手艺,唇边勾勒出一抹诡异而僵硬的微笑。
“亲爱的,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男人伸手抓过那把剃刀,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而柔和。
“我这就出来,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