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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羽·凌风 于 2021-1-22 12:11 编辑
  

  天刚放亮,仁风就扛着望远镜,登上了位于市郊的云台山。这是岛上最高大的山,它高得就像另一座云岛硬生生撞在台云顶上,大得仿佛一片连接到地平线的高原。仁风爬上山顶高台边缘的孤峰,放下一大堆或是观测用或是防身用的器械,架好三脚架放上望远镜,坐在饱吸了一夜雾气的柔润云土上,这才有空喝口水稍作歇息。

  清晨的罡风依然裹挟寒夜的凉气,呼啸着掠过原野。好在羽神毛茸茸的大翅膀好似斗篷,裹在身上便能够抵挡不少寒意。仁风坐在依然冰冰凉的地上,把手伸到翅膀窝里汲取热量,弓着背弯着腰,透过望远镜观察小山前的平原。时不时,他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或是抬头观望周遭的天色,见旭日正自东方的云海中浮现。

  应该快出来了,以往都是这个时间出来的。他俯下身,更专心地凝视望远镜筒里狭窄的视野,镜头正对一座半人高的灰白石丘,被随风摇曳的青蓝茅草包围着,于日光下逐渐清晰。

  没等多久,那茅草忽然摆动得更加明显,一株白色的枝条缓缓从草丛里升起,尖细的末端迎着风卷动,分明是一只小动物。紧接着,又有两根更粗的白条伸出草地,灵巧地左右摆动起来。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这只动物跳跃着爬上小石丘,仁风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这是一只毛绒绒的白色小动物,金黄阳光描摹了它的轮廓,它看上去跟个皮球一样圆。又长又扁的耳朵立在它头顶,而刚才最早探出的枝条便是它的尾巴。它的小翅膀卖力扑打着,小短腿踩着软蓬的云土迎向太阳跳跃。它的整个身躯就是一颗夸张的脑袋,位于脸庞正中的大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辉。仁风支起还算灵敏的尖耳朵,能听到小家伙以鸟鸣声歌咏白昼降临。

  一只羽毛球,云洲大地上最常见的动物。仁风埋头拿出包里的笔记本,记下了动物出现的时间。他再次看向远方时,石丘边又多了二十来只羽毛球,在草地上铺了密密麻麻白压压一片。看来先驱者确认了环境安全,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都从窝里叫出来了。他翻看上周的记录,现在动物的数量好像少了几个,鸟群里几个体型小些的个体失踪了。

  荒野里的失踪和死亡是同一个意思,那只幼鸟怕是被不知什么野兽给吃掉了。“可怜的小家伙。”他自言自语道,在观测时间后面写下动物的数量和每只的状态。

  但羽毛球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最早出现的几只成体挨个儿清点了一遍自己的崽儿,便轻盈地欢叫着领孩子分散开来再次遁入了草丛。所有的羽毛球都高高翘起长尾,草地上顿时开满了洁白的花蕊。一只体型最大的成鸟坐在石丘顶端,长耳朵不断扭动,负责为伙伴们放哨。

  按照惯例,这些小动物会在窝附近的草地里找些露水和早起的虫子填饱肚子,等吃饱喝足之后再成群结队去附近更高的山丘上教幼鸟飞行。上周仁风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小鸟还不会灵活使用自己的尾巴,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能知道鸟儿们在这一周里学得怎么样了。要是成绩不错,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些羽毛球就会相互牵起长尾浮上云天,驾驭高空的烈风去寻找下一处水草丰茂气候温润的牧场、去结识更多的同类。

  在飘忽不定的云岛上,许多动物都会因为食物、因为天敌、因为气候或是因为繁殖而时不时踏上未知的飘浮之旅,动物的迁徙一直是个很有趣的课题。自从半年前发现这群繁殖中的羽毛群,他每周都会来观察个两三天,每天都盼着能够追踪到鸟群迁徙的全过程。

  太阳已经升得比云台还高,暖和的阳光笼罩在仁风背上,他展开双翅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把注意力从羽毛球身上移开,转向西北方的天空。那里,夜幕仍未完全褪去,几颗明亮的孤星还悬于天际,天空的色彩也比东边更深沉。他屏息凝神地望了一会儿,除了稳重蔚然的积云和乘风而行的卷云,什么都没有。

  哎,好想看到龙啊。

  

  作为狩猎神殿的研究员——按现代科学的话来说就是国家野生动植物研究中心的生态学研究员,仁风和许多同僚一样,对动物有着非同一般的热爱。他从小就泡在各种动物的资料里长大,那些形色各异的生灵在善待万物的羽神眼里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从城市里林鸟的生态到荒野中鹫兽的繁殖,自入行以来仁风就在云洲的岛屿间游走,靠自己的双眼和双手认识过许多遍迹云洲的生灵。他喜欢毛球的繁荣和青鸢的机敏、雷兽的果敢与狮鹫的威猛,但一直以来,关于自己的工作,他都有一个深深的遗憾。

  仁风最喜爱的动物是龙,他从来没有见过龙。

  在狩猎神殿总部的大堂里挂着副巨大的摄影作品,是一头成年巨翼龙俯冲捕食鸟群的照片。那可是院长年轻时在机缘巧合之下拍到的名作,令院长拿到了野生动物摄影终身成就奖的那种,那龙尖角闪电上狂妄张扬的气势能够冲破时间和空间的局限,震撼每一个观者。每当经过那副巨幕照片,仁风都会驻足欣赏很长一段时间,每一眼都让他感觉自己距离这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掠食者们又更近了一点。

  可他从未见过活的野生龙,就连他的同事们也极少遇到龙。那些庞大强壮的动物不是云洲的本土物种,多是地面上的顶级掠食者,危险而少见,能够飞上高空来到云海的就更罕见了。一年前有个同事在狭云岛野外透过望远镜远远地拍到过一只浮游于云雾中的飞龙,尽管距离太远照片太模糊根本无法看清龙的特征也妄谈分辨物种,但也还是让他羡慕了好一阵子。

  仁风从小就喜欢龙,从童年时看到有关龙的连环画时就开始喜欢了,比所有的同事加起来更喜欢。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知道从小看到龙的第一眼起,龙的外形就能让他心跳加速,龙的叫声能让他心潮澎湃,龙的伟力和气质令他迷恋到崇拜,龙的资料也会让他看得废寝忘食。

  休息之余,他拿出手机调到相册,打开自己翻拍的神殿壁挂照片,盯着屏幕上凶狠霸道的巨翼龙发呆。一般的羽神很少会这样做,就连他的朋友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喜欢龙,很少会有人像他那样看到龙的照片就激动地无法移开双眼,也很少会搞一些龙形象的物件随时带在身边。而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现代人看到猛兽的照片还会害怕,即使早已远离刀耕火种茹毛饮血很长的时光,人们还是难以把凶猛的掠食者当做颜值爆棚的明星动物看待。

  吸饱了手机上的高清龙照,仁风又抬起头来继续眺望西北的云海。身为野外工作者,他一直都很关注轨迹预报,而这段时间他所在的云岛正好飘浮到了自然洲的南方,那座传说中生活着大量巨龙的矿山应当就在西北方几百公里外的云层之下。于是,这段时间他来山顶监视羽毛球都比以往更勤奋。他敢肯定,入行那么长时间以来,这一定是他距离龙最近的时刻了。

  真的,好想看龙啊。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当下手上的研究课题比较要紧,最近恰好也是这群小鸟仔飞速成长的时期,勤来看看也是为了工作。收心收心,仁风放下手机拿起笔记本,重新专注于远处羽毛球的动态。

  差不多该到训练飞行的时间了,那些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已再次聚齐在灰石附近,几个高个儿成鸟也再次举着尾巴仰着脑袋清点同伴的数量。仁风突然想起有篇文献提到羽毛球只能数到五,所以尾尾相连浮于天际的迁徙小队也往往不会超过六只。每次想起那篇文献,再看羽毛球们一脸严肃点名的姿态,他就莫名地觉得想笑。

  这个上午过得很平静,没有鸟在觅食过程中遭遇事故和意外,成鸟很快就清点完毕,摇着尾巴在灰石上蹦跳。一些成鸟散开来,安静地缩在草丛里,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了。仅有一只成鸟领了一队幼雏径自往外走,显然是要去训练飞行了。仁风特地数了幼鸟的数量,只有五个,这可比鸟群里的幼仔总数要少,那“教练”果真只挑出了五只幼鸟。仁风忍不住笑出声,在本子上记下时间和数量。

  那队羽毛球孤零零地一路朝向云岛的边缘走,抵达距离小窝最近的另一座云土山峰——和土丘相比,那座有三米来高的灰岩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山峰。成鸟尖叫一声跃上峰顶,激动地拍打翅膀鼓励幼鸟跟上它的脚步。那些小棉球一个个旋转跳跃往山上磨蹭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仁风目不转睛地凝视羽毛球们的动作,发觉小家伙们确实要比前几天灵活得多,都能用尾巴尖抓握岩壁帮忙攀登了。真好,他想着今天自己有机会可以看到一场成功的飞行训练,而这群羽毛球兴许再过不久就要踏上四海为家的旅行了。

  幼鸟们费劲辛劳爬上高峰,在小心翼翼地站在山崖边缘,背靠背紧贴在一起。通过望远镜,仁风能清楚看到几个小毛球背后的细尾巴正哆嗦着相互靠拢,柔韧灵活的尾巴尖一触到同伴,便立即用力卷曲缠绕起来。教练见幼鸟们已经准备就绪,忽然鼓起身体把自己胀成一颗皮球,再口吐疾风将尾尾相接的幼鸟们吹飞。

  小羽毛球显然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粗犷的训练,纷纷进入状态,也学着教练那样猛地吸气把自己变成一个个毛绒绒的大圆球。上午温和的清风之中,这些毛球们打着转跳着舞,气流一旦将它们分散开、长尾一卷便又让它们聚拢回来。

  仁风赶紧提起便携摄像机开始拍摄,幼年羽毛球学飞可不是那么常见的事,兴许能成为不错的生物力学研究资料。这场景真是像极了聚会上放飞的气球组,毛皮相互撞击的瞬间仁风仿佛能听到气球般富有弹性的形变声音,不知不觉感到这荒郊野外的孤独空气也变得轻松活跃了起来。

  这些小毛球进步得很快,仁风记得上一次还有小家伙因为太紧张不熟练老是让尾巴脱钩呢,如今整个毛球团都已经熟练得仿佛一个整体了。真不错,看来这段时间都得盯紧了,指不准哪天这些毛球就乘风飞走了。

  他正准备移开目光在笔记本上记录,这时教练突然立起双耳展开双翅、一条长尾巴伸得笔直,不多时一声尖锐的啸叫传入了仁风耳里。这分明是羽毛球的警报姿态,随即那成鸟抽尾一滚便跃出气球团隐入了草丛,而惊慌失措的幼鸟们则急忙学着它的样子伸直尾巴、毛球纷纷跟机枪的子弹壳似的四下飞散。

  这是咋了,有捕食者在靠近?仁风移动望远镜把草场附近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别的动物出没。一时惊愕之后,他想起前不久看的羽毛球育幼文献提到过这种动物过于敏感,还会在训练幼鸟飞行时特意训练它们对危险的处理。难不成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屏息凝神专注于毛球们消失的草地,等了一分多钟也没有看到高高扬起的白毛花枝,也听不到一丝鸟鸣。

  不对,这不是演习。他心头一惊赶紧把视线从望远镜的小窗口里移开,作为荒野里的“弱势物种”,他也得随时关注环境的变化。这时他才注意到真有什么东西往岛上飞来了,越过沉云浮于晨霭地朝他的方向飞过来了。他只抬头瞟了一眼,就这一眼,刹那间让他的心止不住地砰砰狂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似恋爱的感觉。

  在北方的天空之上,早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浮空的水滴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一个长条形的墨黄身影出现在云海里,正一点点升高、靠近,扭动着仿佛飘逸的丝带。

  那是一条金龙。

  

  竟然,还真的看到龙了啊!

  仁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长龙优雅的剪影,四足收拢于身侧,细长龙身正是风中游曳的舞者。而直到那龙飞临云台山的上空,直到他已经可以辨认长着短毛的狭长龙面,能够看清龙身上如旋风飘舞的鬣丝和日光下闪烁金光的细鳞,他才回过神来赶紧举起摄像机。

  通过仪器的加持,龙身的细节顿时展示得更加巨细无遗。那一条条金鬃、一片片金鳞都渲染着太阳的锋芒,那龙体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强健的光泽,覆毛的龙足紧贴着横鳞排布整齐的龙腹。当龙在天空中翻转腾挪时,分叉的龙角正如皇室头戴的华丽冠冕,两根柔韧龙须恰似舞者手持的悠长缎带。

  这毫无疑问是一条状态极好的年轻金鬃龙。仁风老早就在资料上见过这种龙,这可是全世界公认最美的巨龙之一,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有机会亲眼目睹一条活体。他不敢移开目光片刻,从头至尾盯着龙自远天飞来、最终竟悠然自如地降落在云台的高原上,就在他能够清清楚楚一览无余的地方。他还特地录下了金龙降落的过程,充满长龙特色的绕圈动作和四条小短腿的跑姿着实是让他看得心潮澎湃。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果然在龙峰附近是可以看到龙的啊!更厉害的是,那龙降落后昂起细长的脖子四下张望,最后它的视线竟落在了仁风所在的山坡上。资料里都难得一见的正面龙脸在这一刻清晰无比,他能看清在梭子形的面庞上,龙的三角形尖耳机灵地甩动,龙的鼻翼在剧烈运动后抽搐,龙须在肌肉的控制下微微抬高。还有那两颗亮红色的眼珠,反射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光。

  和金龙对视的瞬间,仁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心得沸腾,脊背发麻羽毛矗立,脑袋顿时晕乎乎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软乎乎暖洋洋的幸福棉云海。

  

  但是,等等,这场景好像不太对。

  正当仁沐浴在亲眼目睹珍惜野生动物的幸福感之中时,那金龙却有了新的动作。它也注意到了大大方方坐在高台上对着自己摆弄金属仪器的羽神,只是龙的想法显然和只想安安静静地留下影像记录和美好回忆的人不太一样,它垂下头打量了片刻这人,随即便四足发力,利箭似的弹射飞来。

  理性上来说,喜爱的动物不仅不怕人,反而主动朝人靠近,这听起来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可眼睁睁看着金龙的毛脸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每一根鬣鬃的走势,近到能够清楚感受到赤红龙目里流露出的迫切和喜悦,仁风的心脏跳得比先前又快了太多,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金龙腾跃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羽神面前。距离近了,仁风才发觉这龙长得比他想象的高大得多。之前远远地看上去并不比二十来只羽毛球大多少,可现在这龙弯绕着盘在附近十米之内,龙首比人头更庞大、龙身看起来比人腰还要粗两倍、从头到尾比郊区常见的组合列车还要长。龙体上的筋肉虬结更是尤为惊人,毛皮和鳞片也掩盖不住一条条隆起的肌肉脉络。

  仁风看傻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兴奋中颤栗,肢体僵硬得没法挪动分毫。他直勾勾盯着龙的眼睛,感到头脑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无法判断自己此情此景的心情。随即那龙朝仁风伸长脖子,以尖锐龙首面向他,张开的龙口里根根利齿在午时的艳阳下闪闪发光。

  听到龙嘶哑干涩的嗓音,闻到龙口里涌出的沉郁腥气,仁风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人们害怕龙,不仅仅是因为凶猛型的动物从来都不如可爱型的得人心,更是因为在文明的庇佑降临于天穹之前,羽神一直是龙的食物。

  眼前这动物根本就不是什么通人性知人情的物种,这是龙啊,是比寻常猛兽更危险的掠食者,是羽神曾经的天敌。

  毫无疑问,这只龙想要捕食自己!

  一瞬间燥热兴奋的血液全都冲到大脑里,阵阵心跳声活生生从小鹿乱撞变成了战鼓轰鸣。仁风肌肉一紧立即从身侧的仪器包里摸出一杆防身用的黑铁,想也没想就举起来对准已经扑到眼前的金龙脑袋。他敢保证自己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武器还没架好,一道凌厉电光就自铁杆尖端释放,银蛇突击直取金龙面门。

  可迅雷没有击中目标,金龙受惊缩起脖子躲过电光,又酿跄着退后几米,和仁风拉开了距离。它眼睛里的热切火焰消失了,换上一层蒙眬的银白,仁风无法理解龙的意思,即使身为一个动物行为研究员,他也没心思去判断凶相毕露的天敌有什么意思。他只能死命压住因后坐力而飘飞的电浆枪,口中情不自禁地发出嚎叫。

  而他的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龙和人的叫声、电浆枪启动的滋滋声、凶猛澎湃的心跳声,汇聚起来,令他的头脑跟触电了似的不停嗡嗡响,全身的肌肉也忍不住地抖。他现在竟发现,原来恐惧和激动的感觉如此相像。

  那龙显然也被他的行动吓着了,两根龙须高高立起仿佛天线,蛇形的长条身子更是随着每一次电枪爆明不断往后缩,跟个弹簧似的。终于那龙见自己在这落单鸟人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便利齿摩擦着叹息一声,腾空而去了。离开时扬起的旋风都险些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羽神卷下山坡。

  仁风一直惊叫着,高举仍在持续激发电光的枪筒,直到金龙贴着云山的高台降至悬崖之下,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明明一开始那么想要看到龙,可真见到了近在眼前的龙却满脑子都盼着对方早点离开,飞得越远越好。仁风颓然坐在山丘顶上,放下电浆枪,一直用力捏着枪柄的手指有些酸痛。

  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来平复心情,直到听到不远处传出幼小鸟类的尖细叫唤,才从龙袭的惴惴不安中回过神来。他的研究对象,那些早在金龙现身之时就隐匿起来的羽毛球们又重新来到了阳光之下,洁白的长尾纷纷高举诉说劫后余生的欢喜。四散飞溅的幼鸟们也在教练的帮助下聚了回来,但没有再次登上小山,只是清点数量准备回家。附近出现了掠食者,羽毛球们今天可能不会再继续训练飞行了。

  仁风也无意再关注这些小家伙的行踪,他用依然颤抖的手捡起不知何时打翻在地的摄像机,还好,经历一场惊魂事件后设备并没有受到损害。他拿起摄像机,习惯性地调出刚拍好的录像来。

  金龙的影像和声音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稍微平静的内心顿时又重新躁动了起来。他深呼吸,尽量撇开刚才的恐惧,静下心来观赏。一开始,金龙闪耀辉光的身影出现在天穹之上,越飞越近、越来越清晰;待一段优雅的降落之后,龙首转向镜头,此时此刻龙的体态都堪称完美;很快,巨龙腾空冲向镜头,龙的咆哮和卷动的风声清楚得就像是在录音房里拍摄的;接着,相机倒地,但龙的身影并未从画面里消失,它在低空盘卷,时不时有个一鳞半爪几乎贴着镜头掠过;直到最后,龙飞舞着煽动疾风,消失在云海的尽头。

  客观地说,这段录像绝对是仁风所见过的最清晰最完整的长龙录像,而且考虑到拍摄对象还是珍稀罕见的金龙……仁风保证,光是这段录像就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激动狂舞,他感到自己终于了了一桩心愿。真好,他终于亲眼见到了龙也亲手拍下了龙,过去每次面对总院那张巨幕照片时心中升起的憧憬竟然真的有实现的这一天。

  但他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到龙景象引发的兴奋心跳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刚才直面掠食者的恐慌。因喜爱而激动的心跳,和因恐惧而躁动的心跳,真的很相似……不,不如说心跳都是同一种心跳,可如今他已无法分辨这样的心跳指引的到底是哪一种情绪——在经历了真实的恐惧之后,他甚至都无法判断他曾经的狂热又究竟是哪一种。

  难道过去欣赏龙照时的欢悦其实都是不自知的惶恐吗?总觉得,自己对龙那种纯粹的热爱有什么细微的地方改变了,变得他不愿意再去细想。

  和许多羽神不一样,仁风最喜欢的动物是龙。

  而龙永远都是龙。

  




一则叶公好龙的故事(?)
原来如此,喜欢天敌是因为吊桥效应,提升肾上腺素的基因还在,但是指示目标、催促逃跑的基因没了(不)
羽毛球的生态好萌呀(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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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遇事件仅作娱乐,正式设定请见【DL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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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好萌!WWWWWWWWWWWWWWWWW
这就是日常系文的妙处WWWWWWWW

作为一个恐鸟症,这篇少有地让我觉得一种鸟很可爱~
羽毛球怎么可以那么棒!简直是绝佳的宠物啊有木有!WWWWWWWWWWWW
而且从你的描述看,它们似乎学飞还是一成鸟六只小鸟互相把尾巴勾在一起再练习?这个设定就非常生动,让人置信了!
不过总觉得有种变成【鼠王】的危险就是(X)

这篇里的金龙感觉很大呀,有那么大的吗?
按你以往的描写,我脑海里的印象,金龙的体型大概脑袋和巨鳄的脑袋差不多甚至略小的水平,没想到头就比鸟人还大!可怕!
所以经历了这么大的危机以后,这个小伙子能理解别人对猛兽的恐惧了吗?
一句话概括,没有经受过大自然的毒打WWWWWWWWWWWWWWW

最后......折叠里面到底是段子还是里设定?!WWWWWWWWWWWWWWW
简直了WWWWWWWWWWWWWWWWW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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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到翅膀窝里汲取热量

求一张羽神掏翅膀胳肢窝(?)的图!

羽毛球这动物好可爱

羽毛球群,不知道为啥让我想到了球店卖的羽球筒装WWWWWWWWWWWW

巨翼龙是哪种龙?

毛毛,你写这个是在暗示甚么吗?
比如有什么人叶公好的给了你灵感?


羽毛球只能数到五,所以尾尾相连浮于天际的迁徙小队也往往不会超过六只。每次想起那篇文献,再看羽毛球们一脸严肃点名的姿态,他就莫名地觉得想笑。

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种动物能数多少的研究是怎么做的WWWWWWWWWWW
据我所知有文献指出,鸡可以数到10,有些个体能数到20,但大部分是母鸡,母鸡的数学能力(?)比较好,推测是跟管理幼雏有关,而狗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据说只能数到八左右,猫没有计算能力(有些说能数到三)。

他心头一惊赶紧把视线从望远镜的小窗口里移开,作为荒野里的“弱势物种”,他也得随时关注环境的变化。

可怜WWWWWWWWWWWWWWWWWW
我晚上在山裡乱走都还算是强势物种呢WWWWWWWWWWWWWWWW
幸好我这裡没有狼豹子虎甚么的,台湾黑熊也不怎么吃人
说起来四川吃人熊现在怎啦?

墨黄

这甚么颜色?黑黄色?

这只龙想要捕食自己!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四散飞溅的幼鸟们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四散WWWWWWWWWWWWWWWW

白麟都被你改种了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你这让我想起之前在discovery上看到的一张照片,一群人坐在敞篷越野吉普上,一隻花豹坐在车顶上,正闻著那群人的鞋子。
摄影师的角度显然是人群中的一个,还能从边上看到司机在笑,花豹看起来非常好奇的样子。
但我后来听说这张照片拍回来后,那车的司机和导遊都被国家公园(还是私人保护区我忘了)解雇,他们公开斥责这个导遊和司机违反规定增加动物伤人的机会,是伤害动物和视遊客的生命为无物。
管理方说敞篷车按规定不能让花豹这样能瞬间杀死人的动物登车,必须保持距离,动物靠近就得驶离,司机放任花豹爬上车,导遊也没有对花豹进行驱赶,放任花豹探索人类,是增加花豹变成吃人豹后得被打死的机会。
「顶尖掠食者的好奇永远都是捕食的前奏,当牠闻够了你,就会用牙齿探索你的味道。」管理方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不知道率先动手会不会反而激怒金龙把仁风吃了,但就结果来看驱走龙对他是好的,鬼知道金龙是想问路还是想吃牠

快把萌灿抱回家!
Don’t think, just do. For the heart is an organ of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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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大熊星座

竟然治愈了恐鸟症!这也是日常文的妙处!(?)WWWWWWWW
是说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羽毛球本身长得不够鸟吧!要是换成土球,我再描述一下它的大红肉冠,看你还萌得起来不!WWWWWW
是的,羽毛球迁徙飞行就是要绑在一起避免吹散,所以学习的时候也是绑在一起练习避免走失WWWWWWWWW
老鼠的尾巴毕竟还是没有大象鼻子(?)那么灵活,而且环境又脏容易粘在一起,羽毛球又灵活又干净,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WWWWWWWW

【龙首比人头更庞大】比人头大!不是比人大!黑龙那种才是龙头比人大!WWWWWWWWWW
小伙子不仅理解了别人对猛兽的恐惧,还理解了原来自己看到龙图片会心跳加速是因为本能害怕,不是因为一见钟情(X)WWWWWWWWW
所以没有见过猛兽的普通人喜爱猛兽,是不是因为脱离荒野太久已经失去了害怕猛兽的理性,于是就把本能中看到猛兽的心跳加速+无法移开视线理解成喜爱了呢?(?)WWWWWWW

折叠里面,是里设定!(?)WWWWWWWWWWW
羽·凌风 于 2020-9-11 13:03 补充以下内容
回复 3#  @红峡青灿

羽神掏翅膀窝,感觉这动作就和双手绕背紧紧抱住自己一样,很寂寞(X)WWWWWWW
巨翼龙就是那种奇幻版风神翼龙(?)WWWWWWW
灵感来源这种东西嘛,嘘,看破不要说破WWWWWWWWW

关于数数的研究,这里有一个科普,挺有趣的WWWWWWWW
https://zhuanlan.zhihu.com/p/35655270

吃人熊没后续了,目前还停留在小熊被打死、母熊逃走的状态,鬼知道她逃到哪里去了、还会不会再出来(X)

墨黄就和墨绿的组词方式一样呀,就是有乌亮光泽的深黄色WWWWWWWWW

不管金龙是想问路还是想吃人,能赶走都要赶走!不然就算他一开始不想吃人,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还是想舔一口!
对,那边的绿龙大姐,说的就是你!(X)W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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